床的造型特别梦幻,软包是长长尖尖的兔子耳朵,被子滚着白色的丝绸波浪边,愈发衬得躺在上面的女人像个陶瓷人偶。
苏城在按摩她的手臂,又白又细的一小截,让她想起以前在博物馆看过的汉白玉笛子,真怕没控制好力度将她给折断了。
瞿天成站在她身边,殷勤地递上望远镜。
“你看,我就说他像个变态吧。那女人肯定不是他姐妹,看亲人的眼神不是他那样的。”
程晚歌白了他一眼,“自己都在偷窥的人就不要说别人变态了。”
瞿天成委委屈屈,“要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关注他。他这人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我怕你被他缠上嘛……”
程晚歌没再听他说话,专注地望着苏城。
在之后的两个小时里,苏城先帮那个女人按摩,然后洗脸刷牙,最后关上窗帘换衣服。
等窗帘再次打开,他已经拿来笔记本电脑,坐在床边开始办公了。
他似乎很喜欢晒太阳,冬日暖阳透过玻璃,洒在他与那女人的身上,画面美好得像偶像剧。
程晚歌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所说的女朋友。
可问题是,他说过女朋友以前因车祸离开他,后来又回来,显然具有行动能力,怎么会是个……是个昏迷在床的人?
心中有好奇心冒出芽,雨后春笋般疯狂生长。
她放下望远镜,低着头揉眉心,瞿天成见缝插针。
“晚歌姐,以后你别再跟他有联系了好不好?万一哪天他把你弄晕了带回家去,像这样对待你……我会疯的。”
“他要是真的做出这种事,自然会有警察教训他。”
程晚歌抬起头,“走吧,我想回家休息。”
瞿天成见她没发火,松了口气,赶紧收拾好东西送她回去。
二人离开后没多久,程晚歌找了个借口独自开车回来,在小区外打电话给苏城。
“喂?程经理。”
苏城的声音客气又疏远。
“你现在在哪里?”
“额……在家,有什么事吗?”
“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去拿东西。”
他一头雾水,“拿什么?”
“你送给我的眼镜啊,想反悔吗?”
苏城非常惊讶,反应过来后提议自己给她送过去。
她坚持亲自来拿,于是他只好发了地址给她。
程晚歌收到短信,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坐在车里看超市门口的小孩坐摇摇车,摇完两次投币才理了理外套,下车走向小区。
笃笃—
苏城来开门,手里拿着装有眼镜的包装袋。
“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副眼镜,打算拿去退掉呢。”
程晚歌对视线绕过他,打量客厅,横刀阔斧地问:
“你一个人住这里?”
苏城再次愣住,惊诧于她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关注。
“不,还有我女朋友。”
“能让我见见她吗?我妈最近沉迷麻将,说不定我能从她身上感受到点母爱。”
苏城:“……抱歉,她身体不太舒服。”
程晚歌目光锐利,逼近一步。
“是她身体不舒服,还是你不想让她见我?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吗?”
苏城避开她的视线,右手握着门把手,身体无声地下了逐客令,语气维持着最后的客气。
“程经理,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把工作带入私生活。”
程晚歌面无表情,“是的,现在是私生活。”
“我不认为我们私底下有接触的必要。”
“怎么没有,你不是才送我眼镜么?苏城,说一套做一套的男人可不讨人喜欢,等你女朋友从昏迷中醒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估计会毫无眷恋的离开。”
他听到昏迷两个字,心脏陡然一紧,变了脸色,强撑着微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程晚歌讥嘲地扯了扯嘴角,推开他,大步朝里走。
苏城连忙阻拦,但她是个女人,二人关系算不得亲密,他抓手不是抓肩也不是,犹豫之间,对方已经推开门,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阮林林。
程晚歌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对她的相貌体型已了如指掌,但是在这一刻,仍然感到震撼。
对方其实没有美到让人惊艳的程度,可她那么安静、苍白、瘦弱,拥有普通人身上绝不会出现的气质。
一种类似于油尽灯枯之时,豆大火苗迎风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美感。
“这就是你的女朋友?”
她转身问。
苏城秘密暴露,心生怒意,摘掉客套的面具。
“你这样很无理。”
“不会比撒谎的人更无理,你说她像我母亲,可她分明连话都说不了。”
程晚歌顿了顿,步步紧逼,“她是怎么离开你的,又是怎么回来的?你撒谎究竟是为了掩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