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白多看了两眼路亟,正要应和谭浪的话,却在收回眼神的时候察觉到路亟似轻飘飘地朝着这边看了一眼。闻白一顿,再次看去时,却只能看到路亟正温和笑着面对邪神希拉尔。
祂仿佛没有意识到今日迎接自己的将会是陨落。
路亟从神庙中起身,一跃来到了神庙神像的顶端。祂略显清瘦的身影站在神像的肩头,被风吹时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有种即将跌落的感觉。
“路亟。”希拉尔眼眸充满炙热地望着对方,眼底是浓浓的欲望,“我早说过你根本没有必要逃,因为不管如何,你都会被我吞噬。”
路亟闻言并没有露出惊恐或者担忧的模样来,祂望着希拉尔。领地的黑暗已经被白昼取代,神明的手指指着天空,笑着说:“你看到了吗?白昼与黑夜颠倒,违背了自然法则。”
希拉尔没有说话,路亟便自顾自道:“就像神一味的追求强大,也一样。”
希拉尔:“违背自然法则?你认为我该和你们一样认命,因为玩家的到来而陨落在此?”
“其实我很欣赏你这种突破法则的性格。”路亟微笑,“但前提是你没有对我下手。神当然也是自私的,如果你没有想要吞噬我,如果神明各司其职,那么那些妄想来取代我的玩家,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只不过,你在给他们机会。”
“你想说服我不杀你?”
“有可能吗?”路亟笑着问,祂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里变得似乎有些一样的,就像春日里的夜风一样,没有什么凶狠的杀伤力。
希拉尔对此却只是一声冷笑:“没有。”
不杀路亟,不吞噬路亟,就意味着祂将永远无法强大到可以和维尔斯掰手腕,那么,祂的计划该一等再等。希拉尔的耐性不多,祂认为自己已经等得足够久了。
如果可以,祂恨不得现在就撕开这个副本离开。
“这样来看,确实很可惜。”路亟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你我没法达成一致,那么,就算了吧——”
因为受伤而流失了不少神力的路亟身上笼罩起黑白二色的神光,来自不同的信徒的信仰一点一点落在祂的身上,路亟的双眸盯着希拉尔,身体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希拉尔对于路亟的行为只有几个字可以形容:困兽破境。
祂嗤笑着抬起手,在路亟冲过来的时刻,尖锐的指甲轻易戳穿了祂的身体,将祂往地面狠狠甩去。
嘭!
路亟的身体摔倒在地,近在咫尺的距离令隐身的谭浪和闻白两人猛地后退一步,眼底浮起了几缕震惊。谭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闻白也没比他强多少,手指按住一旁的树干,蹙着眉掐手指。
路亟摔倒的位置太巧合,如果等下希拉尔过来的话必然会发现这里藏着两只小老鼠,到时候不止是路亟要死,他和谭浪也要和这个副本说再见了。
他们得赶紧撤。
这样的意识刚起,闻白给了谭浪一个眼神,两人同一时刻撤退。然而闻白的身体却猛地一踉跄,他蓦地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腿上纠缠着一股双色神力。
心中骇然,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闻白下意识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的路亟,祂摔倒时身上的披风凌乱,却恰到好处地遮住了脸两侧。借着披风,闻白看到路亟的眼底含着笑意,薄唇微微动了动。
闻白一顿。
“路亟,如今的你与废物有什么区别?”
“是呢,不比希拉尔大人。”路亟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但祂看上去似乎很疲惫,很吃力。所以,一只手抵着一旁的树干,借助力道背对着希拉尔。
从希拉尔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神明佝偻的身体和抚摸心脏的手,祂不屑一笑。
路亟却道:“三个分身被无尽深渊吞噬了一个,只剩下两个,希拉尔大人这个跟头栽得也挺惨的,你说不是?”
希拉尔的眼神几乎瞬间就阴沉下来。
而此刻的闻白却将目光死死放在了路亟的胸口。那只属于路亟的手,正剖开了自己的胸膛,露出了里面雀跃跳动的心脏,神力从指尖溢出,切断血脉与心脏,彻底捅穿时,路亟的脸上还是笑着的,祂甚至都未多喘一口气,只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还是说,我得到的消息有误,堂堂邪神被一个玩家设计,失去了分身一事是假的?”
“你早说你想死在我手里,我早就满足你了。”希拉尔冷笑一声。
路亟低声呢喃:“是吗?可惜,我实在是不愿意为你的大业添砖加瓦。”
无数的神力从这一刻被剥夺,在希拉尔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瞬间涌入闻白的身体,以至于隐身道具在接受太多神力以后骤然失效,闻白裹着那灰扑扑的道袍突兀出现在了希拉尔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