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一股阴冷的气息钻进皮肤,而信徒蓦地抬起头。
隔着无数的黑暗,他的大脑中发出警报,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谢祈发现他了。
没有任何犹豫,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气息消失不见。等信徒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然出现在了吊楼内。而后,他垂下头,冰冷的水盆里印出他年轻的脸庞。
赫然是那位时常与村长一起的年轻人。
信徒看着水面中的自己,嘲讽一笑。这不是道具,而是他在[神明法则]中得到的机缘,也是邪神的赐福。只要他想,他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身上,取代他人。
而且无人会发现他的存在。
就像……一只寄生虫。
只不过旁的寄生虫只是借助,而他却是取代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信徒的右手环绕贴着后颈的位置,脖子微微扭动转动,然后安心地关上窗户,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一夜安稳休息到天亮。
信徒从床上起身以后特地多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随后推开窗户,发现眼前的一切已经恢复正常。那片可怕的黑暗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白色浓雾。嘴角挑起嘲讽和不屑,他就知道谢祈的道具再强,能力再强,但敢胆大妄为到将道具铺陈至整个副本,体力和精力肯定也消耗得非常快。
根本不可能维持多久。
他在心底盘算该如何一举杀死剩余的玩家。
思考半晌以后,他的手掌心里多了一个道具,道具的正面用花体字写着:瘟疫制造。
这个道具和傅厌手里的[瘟疫蔓延]有些许的相似,但信徒觉得明显他这个道具更厉害一些,毕竟瘟疫之所以称之为瘟疫,自是因为强大的传染力。[瘟疫蔓延]与[瘟疫制造]最大的区别在于后者的瘟疫类型,全部由道具的主人掌控。
而恰好,他曾在[神明法则]副本中,感受到死神的厉害之处。
那一次,无数玩家因为死神的怒火而死,他们死前感染瘟疫,七窍流血,身体的皮肤腐烂,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鲜血与腐朽的味道,只一刻钟的时间,整个人化作一滩血水再也不见。
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作为邪神的信徒可能无法利用道具完美复刻死神的举世杰作,但那群玩家也别想好过。信徒眼底笑意愈深,抬手挥散了愈发浓郁的白雾,并未察觉到白雾中似有其他烟味一同混进了鼻息。
片刻后,道具[瘟疫制造]发挥作用,无声无息地席卷了副本的每一个角落。
最先受到影响的是副本内的活死人。
镇民们迷茫地看着前方的人群倒下,再是自己倒下,随后,在他们睁着眼睛的半个小时内,前方比他们先倒下的人浑身覆盖上腐肉,恶臭味熏天。
目睹了全程的信徒眼底的笑意更加深,他缓慢抬步走到了谢祈一行的吊楼前。才刚到就先听到了其中传来的呜咽声,夹杂着恐惧和痛苦。信徒原本想着就这么让他们死去,但又不甘心。
他再次妄想引起每个玩家心底的恨意。
感知到屋内的情绪浮动时,信徒略有几分激动,他想这群人最终还是得栽在他手里。
他推开窗户,一眼便看到了剩余的几个活人玩家都聚集在此处,除了谢祈和傅厌。邓志学几人被捆绑着,麻绳下的皮肤本就腐烂,如今被一勒更是直接勒进了骨血里,仿佛和骨头贴在了一处,疼痛让他们早已一个个翻着白眼晕厥过去。
谷甜甜、阿周、赵月、男大学生以及小玉都是如此,只有林溪和桑琬两人额间短发湿淋淋耷拉着,无数的鲜血从鼻腔、唇齿以及耳朵中流淌出,他们死死压抑着疼痛,桑琬手中的治疗道具一下又一下的被使用,却也只能极其短暂地遏制瘟疫带来的痛苦。
“你——”
林溪透过冷汗流淌经过的眼睫去看信徒,但或许是因为瘟疫太过强悍,以至于林溪都无法将面前的人聚焦。信徒颇为怜悯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轻轻啧啧了两声,然后半蹲身体问道:“告诉我,谢祈和傅厌去哪儿了?”
林溪扯了扯唇,一字未说。
信徒便将目光转向了一侧的桑琬,桑琬同样死咬着牙齿不开口。他见状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碾碎了桑琬垂落在一侧的手腕,和瘟疫病症导致的疼痛不相上下,桑琬喉间溢出惨痛呻吟,信徒抬脚踹走了她的治疗道具,然后缓缓道:“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俩也会死。”
说话间,一只手从一旁颤颤巍巍伸了出来,随后一把抓住了那块被丢弃的治疗道具。
信徒的目光顺着道具和手臂看上去,见到了一张不太能看得清的脸,因为她的脸腐烂得太严重。不过信徒还是凭借着对方身上的衣着认出了她的身份——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