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江南道,江南道必定要以我为主,那江南道便也是以南公子为主,如此南公子掌控淮南道更能安稳。”
仆从说到这里,对齐阿城一礼。
“然后项老太爷就答应了。”
侍女结结巴巴:“这,这也行?她是骗人的吧!”
齐阿城道:“五老爷能骗人,别人怎么不能骗?”
她当然知道号称得了离魂症的项五老爷是装病,就算她的大夫是随军大夫,也能看得出来。
但人家病的理直气壮,揭破了又能怎样。
“李大小姐可能是在骗人,也可能是真的,不管真假,李大小姐去了江南道,对项南的确大有助力。”齐阿城坦然道,“项老太爷当然心动。”
侍女颓然无力的放下手里的剑:“小姐,那我们怎么办?”
齐阿城倒没有什么失望,抚了抚衣衫站起来:“她走了也好,项氏就由我来守护,不管将来项氏得了淮南道,还是得了江南道,我都有资格分一分。”
奔驰在郁郁葱葱的山谷里,迎面吹来的风驱散了夏日的闷热。
李明琪骑在马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闻到了家乡的味道。”
念儿也学着她的样子大口的吸气:“啊,我闻到了我们院子里桂花的香气。”
“现在桂花还没开呢。”李奉景在一旁道,鄙夷的看了眼这丫头。
念儿不怕这个老爷,道:“桂花树也有香气。”
李奉景不跟小丫头计较,离开了荒凉的安东,看什么都顺眼,虽然眼前也依旧不见人烟荒凉,但这是江南道境内,踏上家乡的土地了。
李奉景还半路跳下来从地上抓了一把土狠狠的闻。
他离开家好像有一辈子了。
听到安康山打开逃离太原府的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李奉景心情再次起伏,眼眶发红,谁能想到此一趟送嫁,走出去竟然天地动荡变了模样。
念儿在一旁撇嘴:“四老爷想家想的又哭了。”
李奉景收起了眼泪,瞪眼看李明琪:“都是你,我早就说走,你不听,最后绕着一圈,还是要回来。”
李明琪喊了声四叔:“我们先前怎能扔下人家自己跑了啊,我不是怕别人戳我们脊梁骨骂我们不讲义气,我是怕被人说咱们剑南道胆子小嘛。”
李奉景哼了声:“现在怎么不怕了?现在跑跟先前跑,一样都是跑,你以为那项家的人不知道?”
李明琪嘻嘻一笑:“他们知道又如何?五老爷装病我们不说破,我们逃走,他们又怎好意思说破?”
什么离魂症,骗小孩子呢。
现在这世道,骗人都不怕对方知道是在骗人了。
李奉景也是满腔气恼,如今的项家,也不是他曾经认为的项家了,满肚子的烂絮,半点诗书文雅都没有。
他不想再提项家,前方有亲兵疾驰报“明华小姐来接了”,听到这句话,李奉景的心发烫眼再次红了。
他的女儿小小年纪迎战叛军。
他的女儿小小年纪能带兵守家园。
他的女儿!
李奉景一甩马鞭疾驰而去,不待他走出去多远,李明华就到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群兵马,旗帜飞扬,马蹄隆隆敲打在地面上,如同乌云带着滚雷而来,
乌云滚雷中有一队鲜亮的人,穿着铠甲,但明显身形娇小,头上扎着头红色的头巾,都是女子。
女子们如红云,红云最前方是李明华。
李奉景只看了一眼,就眼泪昏花什么也看不清了,晕晕乎乎的勒马,迷糊糊的看着有人在他马前下跪喊爹爹,然后伸手来搀扶他
李奉景掩面大哭:“华儿啊,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明华心情也很激动,谁能想到父亲一去这么久,谁又能想到走出去的时候繁华盛世,回来连她这个女子都骑马携带兵器了。
恍若隔世。
父女二人哭诉一番,又惦念一番远在山南道亦是不能相见的亲人,李奉景说起前事忘记了如今,还是李明华收了眼泪问:“大小姐可好?”
李奉景这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一个人呢,他擦了泪回头:“好,好的很,她哎?”
回头兵马已经跟来了,但骑在马上的李明琪和念儿都不见了。
“明大小姐呢?”李奉景皱眉问。
兵马们分开,一辆车缓缓驶来,黑马华车,四面垂幔帐,幔帐缀着珍珠闪闪发亮,隐隐可见其中有人端坐
李奉景顿时恼怒,这做派他当然不陌生,李明琪天天在太原府摆给世人看,现在竟然来摆给他的女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