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目不对。”他说道,翻了翻箱子,“少了两个。”
太监神情不安:“桌子上只有这些啊。”
另一个太监便立刻要去再找,崔征道声罢了:“我去找吧,免得耽搁时间。”
皇帝安抚道:“相爷不急,一会儿送军营就好。”
崔征应声是,让皇帝先看这些,他去找找,找到就送来,找不到就改日送军营。
崔征离开了,殿内只余下两个小太监,一个研墨一个整理皇帝批阅的奏章,安静又流畅,很快就批完了。
皇帝起身:“走走,速去军营。”
不等两个小太监,他就到了门口,冬日天寒,麟州物资匮乏,皇宫里炭火紧张,为了保暖门窗都紧闭,加了厚厚的门帘。
两个小太监在后边慌慌的装奏章,皇帝自己伸手掀起门帘拉门,一拉门没开,再一拉,门外有门锁哗啦响
皇帝一怔,不可置信,再用力一拉,两扇结实的殿门咣当一撞,锁子展露在拉开的缝隙中,明亮厚重结实。
皇帝一声大喊:“天也!”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险象环生
太监宫女们都绕路避开一间大殿,但鲁王宫太小了,不管怎么绕也挡不住哭声钻进耳朵。
他们面色惨白神情无措,在大夏皇宫那么多年,从不知道大臣还能把皇帝锁起来,真是匪夷所思。
但仔细想象也没什么匪夷所思的,先帝喝毒酒自尽,宠臣安康山反叛称帝
崔相爷把皇帝锁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样想好像还是有些不对,把崔相爷和安康山相提并论
不管了,皇后都不管,说朝廷大事,听从相爷的。
而相爷当然是为了陛下好。
大殿门内有皇帝在哭,门外跪了一地的太监叩头。
“陛下,您不能以身涉险啊。”
“您要保重龙体。”
“您不能去军营。”
皇帝靠在门上,跟着这些太监苦口婆心:“这种时候朕怎么能躲在宫内?这算什么与麟州共存亡?朕要是不出去与军民共难,麟州才会危险,朕也会危险。”
但不管他怎么说,太监们就是不放行。
钥匙在相爷手里,皇后说听相爷的,禁军被叮嘱要保护皇帝安全,所有人都一心一意守护皇帝,绝不让皇帝涉险。
皇帝靠在门板上将哭声咬碎,涉险?崔征这老匹夫心里想什么,他还能不知道?把他锁起来是要防止他跑掉!
这才是让他涉险!送他去死!
皇帝环视四周,这个殿内可没有通往外界的密道啊
“陛下请宽心。”门外一个太监安抚皇帝,“三皇子跟着相爷去军营了,三皇子与军民共战。”
宽心?
皇帝停下哭泣,没有半点悲伤的脸上,遍布阴冷和凶狠。
三皇子。
皇后。
崔征。
原来如此。
这是找好了朕的替代,就要让朕吸引叛军,让朕去送死,死在这麟州,死在这鲁王宫!
皇帝再次呜呜的哭起来,什么君臣什么夫妻父子,人心太坏了,人心坏透了。
寒风穿梭在山丘之间呜呜咽咽,鬼哭狼嚎。
人的哭声已经绝迹了。
散落满地沟壑的尸首被流出的血冻在地上,收尸很不容易,尤其是敌我尸首混杂,拉一个同袍的尸首,站起来两个人,差点砸倒这个卫兵。
“去他娘的。”那卫兵被吓了一跳,松开手踹了一脚,干脆不收尸了。
收尸的同伴大多数跟他一样,大家的力气都不多了,伤心都没力气,觉得这时候还是多休息一下的好。
副将干脆跟主将说:“别收拾了,放把火烧了,也算是入土为安。”
主将面色凝重,并不在意的这些小事,摆摆手:“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卖了命入土为安了。”
他看向前方,从呜呜的风中分辨着。
“安庆忠到底还有多少兵马?项都督说有四五万,这么多,真是上愁,打还是不打?”
副将看寒冬遮盖的前方,几十里外的状况是看不清的,但能想象出来厮杀的场面。
范阳兵真是能打,他心里忍不住嘀咕,比先前遇到的叛军都凶猛数十倍,如果不是项云那边及时动手,他们差点就要先退兵了。
“不过安庆忠被引出来了。”副将道,“项都督又调了三万兵马来,三军合围,就算抓不住安庆忠,也能将他吓走了。”
主将蹲在寒风里摸着下巴:“抓不住安庆忠,把他吓走也是大功一件”
副将道:“那我们动手吧,项都督说让我们依旧从西边进攻安庆忠的左翼,只要斩断它,安庆忠的大阵,就能被他冲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