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以这个定罪谋逆,不合情理,不能服众啊。
武少夫人没有说话,解释论证不需要她来做,她只需要下命令。
元吉抖开两张纸:“这是查缴的贼首马江与黄家公子阿宵的书信来往。”
马江这个名字,民众们陡然听到有些陌生,但很快便想起来。
淮南道原观察使,在叛乱刚起时就投了叛军,成了安德忠的座下,带着兵马占据了半个淮南道,也是与光州府多次对战的主力。
“这一封是马江叛乱后与你家写信,劝黄氏一起投叛军。”
“这一封则是马江给黄家的回信,表示很高兴黄家愿意相助他,将会派兵马来协助,期待共创大功。”
“煽动搬家,下令护卫劫杀良村,散播各种谣言,让光州府陷入混乱,一切都是为叛乱做准备。”
元吉的声音响彻四周,冲击着众人的耳膜,如晴天霹雳,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胡说八道!”黄阿宵红了眼,愤怒的喊道。
元吉将信向前一递,在寒风中呼啦啦飘动:“马江原为淮南道观察使,他的笔迹,应该很多人都认得。”
信纸飘在知府的眼前,他一咬牙接过只看了一眼就闭上眼,面色铁青。
其他的官员们都围过来看一眼,瞬时也都变了脸色。
“你们,你们!”更有官员怒不能言指着黄家诸人。
“马江的确给我写过信,劝我投降,但我黄氏岂是不忠不义无君无父之徒?我写信叱骂了马江,这件事我没有瞒着人,亲朋好友是知道的。”黄老太爷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佝偻身形站直,“我黄氏要是想反叛,难道会等到今日?我黄氏如果要反叛....”
他看向武少夫人。
“你们振武军现在不会在光州府。”
“如果说我是因为你们苛刻相待为了保住家财,为了保住地位,现在勾结了叛军。”
黄老太爷哈哈一笑,笑声沧桑苦涩。
“我在叛军打来之前就应和马江夺下光州府,保住的家财和得到的地位,难道会不如现在?”
视线再落在知府手里拿的信,不屑又轻蔑。
“马江的字迹知道的人很多,假造一封信不算什么难事。”
“只凭一封信就定我黄氏谋叛,我不服,我黄氏不服。”
这倒也是,别的不说,他们多练习一些,大概也能模仿马江的字迹,官员们神情又变的犹豫。
在民众眼里这个耄耋老人形容狼狈又有别样的凌然,不像真的坏人啊,是有什么误会吧,四周响起了低低的议论。
黄老太爷上前一步。
“我愿意认罪下牢,问罪当斩也没有丝毫的怨愤,以我的性命以我黄氏的家产来偿还遇难百姓的冤屈。”
花白头发随着老人蹒跚飞舞,枯皱的脸上有哀求又有刚烈,凹陷的双眼看着武少夫人,向她伸出双手,发出悲戚一问。
“这样武少夫人,都不肯放过我黄氏一族吗?”
黄氏在光州府为世族之首,积攒的威信根深蒂固,黄老太爷先跪求认罪自辱,不吵不闹坦然沉稳反驳,转瞬就扭转了形势。
知府轻叹一声,再次诚恳低声对武少夫人道:“少夫人,黄氏难以翻身了,如果再不停手,在民众眼里,他们反而要被同情了,这件事就到这里,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不是我不放他们一条生路。”武少夫人说道,声音清亮,又似乎有些木然,“是国法难容,谋逆之罪,抄家灭族...”
说道谋逆之最抄家灭族这句话,女子的声音发涩,似乎在舌尖上滑过黄连。
“.....我又能奈何。”
这个女子有时候真是孩子一样倔强,知府有些急了,不待他说话,元吉先开口。
“黄氏谋叛当然不止是一封书信。”他说道,“我们还抓了马江的奸细。”
说罢摆手喝一声带上来,两个兵丁押着一个清瘦的男人走上来。
“这是黄家一间首饰铺子的账房,这家铺子属于黄家公子阿宵所有。”
“黄阿宵,你可认得他?”元吉一声喝问。
黄家产业众多,除了大账房,黄老太爷不会都认得,更何况是给孙子们当零用钱的小铺子。
黄老太爷看向黄阿宵,却见黄阿宵神情大变,他的心里顿时一声糟糕,还没来得及说话,黄阿宵已经大喊着向后退去。
“我不知道他!你胡说!你冤枉我!我没有与他有过书信来往!我只是与他说过.....”
黄老太爷一伸手将他拉住,大喊一声阿宵截断他的话。
但这没有用,元吉在那边替他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