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家齐心协力击退叛军,平定淮南道,让陛下和大夏少一分心优,成就功业,那老儿我说不定还能在史书上也留下一笔。”
那个门客老了,活的不在意脸皮,坦然表达自己就是卖口才替主人解忧,换取主人的信任,然后他就可以依附主人求富贵取尊荣。
所以他竭力要办成这件事,让武少夫人看到他的本事,当然,除了武少夫人,其他人看上他也行。
他在私下喝多后对黄家的人表示,如果有更多的要求,他会去说服武少夫人,表达了他希望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诚意。
但现在登自己家门的这个门客好像没诚意。
被这陡然骂了一句,本来冷着脸打算好好出一口气的主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骂吗?
主人气的发抖:“狂徒,狂徒,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上门羞辱!”
并没有立刻让人把狂徒叉出去,倒是原本打算此人说好话的时候将他叉出去的,以示自己的愤怒。
因为知道来意嘛,叉出去就叉出去了,但现在不知道了,叉出去心里不安。
被骂总得知道原因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刘范端坐如山冷冷看他:“武少夫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她?光州府百姓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他们?”
主人愤怒跺脚伸手指着他:“是武少夫人要害我,夺我钱粮夺我田产,逼我背井离乡。”又伸手指着自己,双眼悲愤通红,“我也是光州府的百姓,我怎么会害自己。”
刘范看着他:“你是光州府的百姓?你可有应征上工?你可有挖壕沟?你可有背运石料木材?你可有巡夜打更?你可有为军营切草料?”
自从战乱后,不管流民还是住民除了老幼病残弱都是民夫,都要听从官府的征召,当然可以花钱代工。
他们这种人家当然是不会去做工的。
“我花了钱了。”主人喝道,“除此之外,还被索要很多钱粮,我为光州府尽了力。”
刘范看着他平静道:“你不是为光州府尽了力,是光州府的百姓为你尽了力。”
什么意思?主人皱眉。
“征召做工的百姓只有那么多人,你给钱给粮,不会变出代你们做工的人。”刘范道,“而是官府用这些钱粮,换取百姓们更多的劳力,那些原本可以只做一份工的百姓,为了多拿钱和粮多做工,多受苦累,你出这些钱有什么骄傲的?”
这种指责当然不能吓到他,主人竖眉:“除此之外,我们还被要了更多的钱.....”
刘范站起来:“那是因为百姓都是人,给再多钱,也只有一条命,再多做工也做不过来,官府只能拿着钱拿着粮去吸引更多的百姓来。”
他抖开袖子恍若歌舞。
“我们这里有食不尽的活命粥,我们这里有喝不尽的美酒,我们这里有高厚的城墙,我们这里有雄壮的兵马。”
“来当我们光州府的民众吧,可以有食吃有屋住,来当我们的兵将勇士吧,你一人英勇带给全家衣食无忧。”
他将袖子放下一步站到了主人面前。
“你的这些钱粮变成了城墙变成了兵马变成了无数的民夫,才有了你在城里高枕无忧安享太平,你怎么能说这是武少夫人夺你钱粮?”
这书生脸瘦衣旧,站在锦衣华服富态的主人面前高过一头,气势如同山一般压过来。
主人不由后退一步,这门客不会打人吧!
门客没有打人,主人的脸色愤怒中多了几分惊惧,嘴唇哆嗦两下,所谓的门客都是花言巧语善辩,说不过他。
那就不说!
“我不怨不恨,我就是自己想搬家了,总可以吧!”他悲愤的喊道。
这也是他们搬家的理由,只不过没有人会信,但又没有证据不信。
他们只这样做,世人就把所有的话都替他们说了。
你一个门客能反驳他一家,两家,难道还能反驳所有的民众?
刘范没有反驳,关切问:“这种时候你能找到可以安身立命之处吗?”
主人冷笑:“不劳你费心,离开这里总能找到活下去的地方。”
刘范道:“半个淮南道如今都唯光州府马首是瞻,你是要离开淮南道吗?”说到这里看着这主人,“或者你要去另外半个淮南道。”
书生脸上不似先前肃穆,但平静的神情却恍若寒潭深不可测,这一句话和这一看,主人如坠冰窖,猛地向后跳去退开好几步。
“你休要血口喷人!”他尖声喊道,声音里惊惧盖过了愤怒,“你,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