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丫头嘴皮子利索,李奉景已经领略到了,不咸不淡道:“你知道就好。”
李明琪慢步向前打量四周:“四叔,太原府这边是叛军必攻之地,你真不搬到我那里去?”
动乱起的时候李明琪携带项南的父母和愿意跟随的亲族搬去庄子上,李奉景没有去。
此时再一次被问,他淡淡道:“李家的产业在城里,我不能舍下它不管。”
“也方便拿着李家的产业做事吧?”李明琪转头似笑非笑,“比如调动使用我的兵马。”
开门见山说正事多好,早知道她是为这个来的,李奉景亦是似笑非笑纠正:“大小姐的兵马。”
院门已经关上,里外皆是李家人。
“既然四叔知道是大小姐的兵马,你竟然还敢拿去用?”李明琪柳眉倒竖,“你把剑南道的兵马当成什么?你请客用的酒还是你炫耀的笔墨书画?”
经历过上一次抢夺剑南道送来的年礼后,这个晚辈小侄女在他面前越来越不像话,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小姐了,她靠的什么?她那个在剑南道耀武扬威的爹吗?
李奉景淡淡道:“剑南道的兵马送来是保护大小姐的,不是来给你当炫耀摆设的,什么叫保护?保护你一个人不叫保护,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太原府辖内多处有乱,黎民受难,官府百姓求救,怎么?不理不问就当看不到?留着这些兵马给你看家护院?我告诉你,待太原府四周都沦为叛军之地,百姓们被奴役,别说一万兵马,就是两万三万,也守不住你一个庄园!”
李四老爷身穿青袍头戴文士巾说话不温不火,但一番话落地有声,让在场的人心神摇曳,大丫头念儿也恍若被兜头泼了一脸热水,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不敢上前一步。
小姐裹着斗篷俏立,微微一笑:“四叔,你不用用这些大道理来吓唬我,我说的可不是摆着这些兵马不让用,而是你哪来的资格调动这些兵马。”
李奉景冷笑:“资格?李奉安是我兄长,我是现今剑南道都督的叔叔,李家四老爷,你说我的资格如何?”
“这是你的身份跟资格无关。”李明琪道,“这是剑南道给大小姐的兵马,你不是大小姐,你就不能用。”
李奉景失笑:“我是护送陪同大小姐的长辈男人,这兵马我不动用,难道你自己来领兵调动吗?”
李明琪点头:“我虽然不能亲自领兵,但”她扬声喊,“姜会。”
一旁护卫中安静侍立如同不存在的男人立刻站出来,温顺又带着几分讨好的施礼:“大小姐。”
李明琪道:“你来替我领兵。”
姜会抬起头:“小的虽然只是个管家,但必不负大小姐重托。”
“你虽然是个管家也是剑南道的管家,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李明琪道,看了李奉景一眼,“领兵这种事是让懂的人来做更好,叔叔,你还是安心的写你的字赏你的花吧。”
说罢甩袖转身。
“你!”李奉景面色铁青。
刚开口李明琪又回过头:“还有,南公子的事四叔已经知道了吧?我已经给他写信让他回来,所以四叔不用担心,论起领兵南公子是本职。”
说罢将兜帽拉起盖在头上,碎步如风而去。
“四老爷放心吧。”丫头念儿恢复气势对李奉景施礼,一甩袖子快步跟上李明琪。
护卫们涌涌遮挡着李奉景的视线,门打开又关上,院子里不见了这一行人,门外有喧闹声传来。
“大小姐,大小姐。”
“大小姐请来尝尝我家的美酒吧。”
“大小姐,我家有祖传的奇珍异宝,请收下吧。”
李奉景伸手指着外边:“你们听到没?”
身边的仆从忐忑的点头:“琪小姐借着剑南道真是风光啊。”
李奉景呸了声:“我不是说这个,这风光都是大小姐的,跟她无关!”他伸手点着外边,“她刚才竟然要把一万兵马送给项南,她还是不是姓李!”
仆从对视一眼:“四老爷,项公子是大小姐的姑爷,这应该是一家人吧。”
李奉景冷笑:“他们可不是普通夫妻,大小姐可不是普通的妻,在有些事上,比如兵马,剑南道权柄,项李两家绝不是一家人。”
仆从们似懂非懂:“那怎么办?琪小姐真要这么做,告诉剑南道?”
李奉景眼圈微微红了:“剑南道被老三把持一手遮天,可怜我的侄儿明玉什么都不知道。”说罢又深吸一口气,“二哥在江陵府被困,现在只有我了,我一定会替大小姐明玉守住他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