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名恍然,失笑,神情也终于松懈:“是啊,这么简单的事,我想多了。”又摇头,“也怪不得我想多,都将这个人,现在应该叫都督了,真的很厉害,能养兵善用兵,头脑机敏应变周全。”
他在振武军中忍不住想如果此人是对手的话,还真不敢保证胜算,所以不自觉的警惕戒备。
他们两人说话,那边女子们也在说话。
“夫人喜欢这个香吗?”金桔问。
妇人坐在香炉前微微的摆了摆头,让香气在面前散开:“这个香,很简单。”
她没有说喜欢还是不喜欢,而是很简单,李明楼好奇问:“夫人会做吗?”
妇人脸上浮现浅笑:“会啊,天气不好的时候,要熏一熏,小孩子娇气呢,有香气睡的安稳,隔壁晒的咸鱼太多了,不要跟他们吵。”
她的声音平和,说出来的话却是颠三倒四,应该是回忆里生活场景的碎片,李明楼顺着着她的话点头,虽然颠三倒四,但还是回答了问题,她会做熏香。
李明楼一笑,对姜名和元吉指了指桌上的熏香,又指了指妇人:“母传子的手艺。”
姜名和元吉也笑了。
“制香不容易呢。”元吉道,“他有心了。”
李明楼金银不缺,珍宝不奇,贵重是心意,亲手做也是心意,武鸦儿送不了贵重的,便送出心意。
李明楼歪头凝思:“所以这个人真不错,心思透彻做事清楚明白,我该送些什么呢?”
她能表达的心意的方式太多了,亲自动手是最不需要的一种,所以她不会亲自动手做些什么。
元吉一笑:“小姐的在意就是最大的心意了。”
李明楼笑了站起来喊金桔:“我们的东西都放在哪里?”
李明楼从来没有主动要过什么,吃的穿的戴的都不挑选,金桔选好什么就是什么,金银华丽不拒,破烂简朴也不会嫌弃,小姐是极好的性子,但这般年纪的女孩子过的清心寡欲也是令人忧伤。
听到李明楼的话,金桔惊讶又开心:“小姐要什么?”
李明楼道:“不知道啊。”
以前都是别人要什么,她就给什么,主动想给别人什么,还是第一次。
“那我们去选啊。”金桔高兴拍手,将盲眼妇人也搀扶起来,“夫人一起去。”
妇人对金桔和李明楼让她做什么从没有反驳,说声好啊。
“库房好多东西呢。”金桔扳着手指,“金银布匹摆件补品,有家里带来的,也有后来买的。”又喊元吉,“元爷,窦县那边也还留着一个库房呢吧?”
元吉点头:“我备车送你们去。”
金桔高高兴兴的带着李明楼和妇人向外走去。
“....小姐我们先看首饰吧?”
“....男人不需要首饰吧?”
“....随便看看嘛,反正看都看了,姑爷不用,少夫人可以用啊,夫人也可以用。”
“冬衣也正好挑出来做。”
“少夫人,床用了几个月了,也换一换吧。”
三个女人走出去了,金桔唧唧咯咯的声音绵绵不绝。
元吉站在廊下目送:“看来大小姐要精挑细选几天了。”
姜名很有经验:“女子们要是开始挑选东西了,那就没完没了。”
“小姐可从不这样。”元吉木然的脸上浮现笑意,眼中又几分哀伤,以前倒也罢,从出嫁重回李家后,小姐就更无欲无求了,活的像个枯木老朽,“都要忘记她还是小姑娘。”
元吉看了眼室内,桌子上的熏香被摆放回小盒子里,小盒子端端正正的压在案头常看的舆图上。
所以,小姐有个玩伴真不错,这个玩伴也真不错。
姜名看着元吉木头脸上的笑,再听一向安静的后宅里传来女子们的说笑,神情再次凝重,伸手捏住了下巴:“一盒子土香.....就这样了?”
这个武鸦儿,怎么知道小姐喜欢熏香?还竟然自己去做熏香送来。
“所以,他果然厉害。”姜名点头做出论断,“不得不防。”
......
......
夜灯点亮,一只手从宽大的外袍里伸出来,以往素白的小圆指甲艳红,手腕上也带着一只玉镯,散发着柔光,让这只手柔美又娇媚。
手拿起小木盒子放到一边,将舆图展开,收回去的手被袖子盖住。
元吉的视线也回到桌案,落在舆图上,他伸手点了点:“目前来说,回应灵武新帝的地方并不算太多,比如这里,这里,但他们也没有归顺安康山。”
李明楼不以为怪:“各存心思而已,没有了先帝,人心还是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