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安积威十年能说不借,他的儿子敢跟这些节度使说不借吗?
这就跟乡里失了爹娘的孤儿守家业没有底气,亲兵几分同情。
“所以,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活着。”于非道,将话题回到先前,“我们不能去攻打梁城。”
安康山反叛的消息传来,宣武道乱了,因为没有了节度使,兵马各有自己的将官控制了,有多有少,他年长积蓄的兵马算是比较多,听到京城在征召拱卫,他便带着兵马去,结果还没走到就听到皇帝死了,武鸦儿带着十万大军护着朝廷官员皇亲国戚去寻鲁王了。
皇帝没了京城就没必要去了,而鲁王那里.....兵马已经太多了,他去了不过是锦上添花,而且人生地不熟,到时候兵马不一定是自己的了。
于是他带着兵马回来了,放出话要去夺回梁城,占据梁城的范阳军就来打他了,结果被他击退,还一箭射瞎了范阳军将官的眼,在宣武道名声大振,所有人都认为于非要一鼓作气夺回梁城。
他自己的兵马也等着一声令下,结果于非根本没有这个打算,而是要守在这泥水谷中。
于非整理着衣袍。
“我们没有足够的兵马,我只要守住泥水谷就够了。”
“何乾被我击败,气势上低我一等,他来泥水谷挑战我,我不惧,只要我不去梁城,他就奈何不了我。”
“至于将到来的安康山大军,我这泥水谷他也不能轻易攻破,更何况他心在京城,不会与我太纠缠,到时候会绕路而去。”
亲兵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于非不会与范阳军硬拼,更不会去主动杀范阳军,但也不去投靠范阳军,那他想干什么?
“我守着泥水谷积蓄力量,待将来能为新帝助力一战。”于非道。
亲兵心想那要多久?十年吗?会不会被人瞧不起?在正需要兵马的时候不战,将来新帝还会需要他们吗?
于非笑了:“小儿,要是能在这乱世中活下来十年,天下人人都不敢小瞧你。”
或许十年后,他就是另外一个李奉安。
亲兵也懒得懂了,现在人的想法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也没什么奇怪的,安康山都能反叛,皇帝都能驾崩,这世道已经变了。
“那那个自称什么大夫的颍陈来的韩旭直接赶走吧。”亲兵道。
于非瞪他一眼:“蠢儿,你这是置我于不义。”
亲兵有些无奈:“大人,他是来请你一起抗击范阳军的,你见他不答应,岂不是坐实了不义?不如孩儿说你伤重快死了,他也无话可说。”
于非呸了声:“我伤重快死了,谁还来投奔我?我一日不投降,一日就是大夏的臣子,就不能做的太过分。”他摆手催促,“不要唠叨,快请韩大夫来,我随便说几句打发他走就是。”
搞不懂这些大人们,亲兵嘀嘀咕咕依言去了,不多时于非听的门外脚步杂乱,到了门前却没有立刻进来。
“他们是我的随从,不好不跟在身边,如此,你们把兵器卸了。”
听到门外醇厚的声音如此知趣得体,于非点点头,对着屋门推开走进来的中年美男子,起身施礼:“卑将见过韩大夫。”
韩旭点头算是还礼。
于非请他坐下,中里与两个兵站在韩旭身后,亲兵端来了茶。
“茶水简陋,大夫见谅。”于非说道,红了鼻头声音哽咽,“卑职原本去京城,结果听闻噩耗......”
韩旭点头打断:“如今陛下罹难,人心惶惶,贼军势大,我今日来是为了给于将军召集宣武道可用之兵。”
于非要掉下来的眼泪顿时缩回去,有些愕然,这为大夫的来意出乎他意料啊,听他的意思不是来请他出战的?
“我在颍陈,听到于将军大战梁城叛军,就知道宣武道的良机能人终于出现了。”韩旭道,“宣武道兵马散乱不堪,是因为先前节度使有罪,人心离散,现在有了于将军,英勇善战,兵马必然能凝聚一心。”
可能是因为朝廷大员,谏议大夫夸人也带着几分训诫,但总归是夸赞,于非有些结结巴巴的道谢:“多谢大夫赞誉,卑职,职责所在,不敢,当....”
“于将军,孤掌难鸣,你再英勇,兵马也不够多。”韩旭道,“我打算游走宣武道境内,号召各地兵马官府聚集到于将军帐下,听从号令,共抗叛军。”
于非不由咽了口口水,这算不算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他现在最想要的是得到更多的兵马,这位谏议大夫就要替他做说客。
有这位谏议大夫出面,必会有很多兵马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