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点头轻叹一口气:“安康山这次胃口太大,把一个节度使都吞了,朝廷这边还被瞒着。”
“大公子刚接了旌节,我们剑南道在风口浪尖上。”严茂指了指桌上堆积的文案,“多少人都盯着,这个时候不能出乱子,大公子必须在剑南道稳坐。”
项云皱眉没有说话。
“大小姐没有说不成亲,那这门亲事就还在。”严茂道,“所以就按照李家的人意思办吧。”
“我不是在意大小姐成亲由人代替。”项云道,“只是这是大小姐的事,她没有开口,别人不能代她做决定。”
严茂道:“那就不成亲,只让她代替大小姐去走个过场。”笑了笑,“安抚李家人。”
项云明白了,主要是为了打发李家人,让他们安静闭嘴自己玩自己的,与其说是欺瞒天下人,不如说是欺瞒李家人。
涉及的是李家人,项云便再无迟疑:“好。”
严茂笑着拍他胳膊:“那李家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其他的事我来。”
项云微微避开:“我的胳膊还没好呢,你没轻没重。”
严茂大笑起来,将拳头落在项云的肩头,神情关切:“胳膊的伤还是不太好?”
“活动起来总是不一样。”项云也没有隐瞒强作无事。
严茂想了想:“等将来让季良给你看看。”
既然有大夫看病当然是越早越快越好,为什么说将来?听起来很是没有诚意,项云是明白的,这个季良在剑南道小有名气了,因为极其的古怪,有人说医术很好,有人则避之如蛇蝎,医术是不太稳定似乎在摸索中,所以严茂的意思就容易理解了。
项云笑着说了声好,看了眼桌案上堆积的文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养伤不出门。”
严茂除了负责剑南道事务,还要继续教授李明玉,并没有因为一次惊马就放弃了学习骑马。
严茂日夜忙碌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以前有元吉在还好,现在所有事都落在他的肩头。
“不用,现在没什么事。”严茂笑道,“等那位益州韩都督来了,我们就更轻闲。”
项云笑了笑:“到时候收好你的脾气,这些文臣都是顺毛驴。”
严茂哈哈笑,项云告辞离开了,走到对面的回廊下他回头看了眼,眼神闪过一丝复杂。
不是现在没有什么事,也不是严茂想要他养伤,而是不再给他事做,将他排除在外。
“严茂!”
有人大步大声喊着走进来,气势汹汹跨过回廊目不斜视。
衙门的护卫立刻阻拦,又有人一步跳出来:“休得无礼,这是大都督的叔父,看,这是大都督的印信。”
大都督在剑南道就是天,护卫们立刻退开。
李敏将手中的印信一甩,身姿如柳摆:“三老爷,请。”
以前李奉耀跟李奉常一样很是讨厌这个太监一般的李敏,私下抱怨大哥为什么让这样一个人当亲随,现在看也没什么,反而觉得挺好的。
这大概就是别人的和自己人的区别。
这个李敏以前依仗李奉安捞个送孝敬的差事,在李家混的风生水起,李奉安不在了,他就成了丧家犬,在剑南道被排挤,连送孝敬的差事都没夺走了。
李明玉众星捧月,轮不到李敏挤进去,李敏便来攀附他。
李奉耀一眼看穿李敏的心思,但是,他不介意,他现在也需要人手,这么久了,而且元吉不在,剑南道的内部的铜墙铁壁也该松动了。
剑南道的旌节在姓李的手里,剑南道姓李的只有两个,他是李明玉的长辈亲叔如父。
李奉耀迈着阔步走上台阶,严茂站在门口相迎。
“我有事交代你。”李奉耀沉声说道,越过严茂进了厅内。
李敏紧随其后,对严茂重申:“天大的事哦。”
他们进了厅内,李奉耀被让在上首,严茂在一旁站立,随着李奉耀说话而不时德点头。
他们的声音很小,站在回廊下的项云听不到,但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李奉耀也接到了李奉常的信,毕竟他的女儿要代替李明楼去太原府。
李奉耀在叮嘱严茂不许告诉李明玉。
项云收回视线要离开,然后看到终于说完的李奉耀接过李敏的茶润口,停下点头的严茂却没有闲着,从桌上拿出几本文书递到李奉耀面前,指点其上说话。
李奉耀举着茶,认真的看和听,一旁李敏从他肩头探身看,不时在耳边低语几句,李奉耀便神情严肃的点头,摆摆手。
严茂便收起一本文书,又翻开一本,李奉耀坐在上首,一手端茶一手翻阅,最初的拘谨不安随着严茂和李敏的顺从和恭敬渐渐散去。
这是在请李奉耀插手剑南道事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