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侯虽然是摄政监国,但几乎从不上朝,说天下叛军未平,她该做的政事只是征战,朝事由宰相做主。
宫女太监们能知道谁来上朝,但朝堂上要说什么就不知道了……如今跟当初全海在时不一样的。
门外传来一叠声的问候“余公公”“余公公”。
围绕在太后身边的太监宫女们立刻散开侍立。
听脚步声,看一双鞋子迈过门槛,再抬头一个五官温润面色如玉的太监走进视线。
“余公公”
室内诸人施礼。
未了略点头,走到太后面前,含笑施礼:“娘娘今日可好?”
太后对他笑:“还好,吃过饭再去睡个回笼觉,你吃过了吗?”
“老奴吃过了。”未了道,又问,“这饭菜可合口?老奴让御膳房多准备些麟州口味,找个麟州的厨子来。”
太后断然拒绝:“不要劳民伤财,现在就挺好的,刚吃饱饭,不要就开始挑拣。”
未了忙应声是:“老奴错了。”
太后嗯了声没有安抚也没有继续问错,拿起筷子。
未了给她盛饭:“娘娘还是夜里睡不着织布吗?”
太后道:“你别担心,我不是因为节俭,也不是紧张焦虑。”
她笑了笑,接过未了递来的饭菜吃了口。
“我这算是消遣,就跟大家游园逛景看歌舞一样。”
“原本就没什么爱好,这个还蛮好的。”
“每天织好了,吃过饭,再去睡个觉,神清气爽。”
“你看,我的脸色是不是好得很?”
未了端详太后,笑道:“是好多了,娘娘的白发都少了。”
太后笑着吃饭。
“今日女侯上朝。”未了主动道,“兖海道那边出事了。”
太后吓了一跳:“叛乱了?”
“没有没有。”未了忙道,“是常都督过世,朝廷去吊唁被赶出来,常家还要三公子承继节度使。”
太后握着碗筷:“这也太…没规矩了。”
未了点头:“今日就是商议此事,女侯的意思是要罚。”
太后思索一刻:“我也不懂这些,夫人不怕,我也不怕。”
未了道:“老奴去告诉夫人,让她安心。”
太后道:“去吧,什么苦难咱们没经过。”
未了应声是告退。
他离开了,殿内的宫女太监才又活过来,重新围聚到太后身边说笑。
殿外站着的太监们也低声说话。
“原来女侯上朝是这么回事。”
“那女侯是管打仗的,这是要打吗?”
“余公公来请示娘娘,可见是奉娘娘为主。”
“你看你说什么呢!余公公就是先帝留给娘娘的!”
这个阿余是通过胡平进宫的,胡平是先帝的亲信,那晚夜宴遇刺,他机敏奋勇救下了小公主,先帝临终前托付他照看皇后。
太后对四周的说笑一概不理会,只安静又专注的吃饭。
未了从太后宫中走出来,脸上就没有了笑容,路上太监宫女纷纷避让施礼,神情畏惧待他走过犹自不敢抬头。
自那夜叛军刺客后,宫里进行了大清查,这个阿余主持处置了很多人,进了京城皇宫后,更是一言一行有差池,就被他让禁军拖出去做苦役,从麟州来的人如今少了一半……
不管他要处置哪个人,连太后都不问,处置完了才给太后说一声。
奉太后为主,其实他自己才是宫里的主……
“你看你。”随从跟上,“把人吓成什么样!”
他伸手在脸上做个微笑的样子。
“你和善一点,让大家爱你一点!”
未了看他一笑,恢复了温润。
“不行。”他摇头,“现在让大家怕我比爱我更好。”
随从怅然回头打量皇宫:“没想到我们能回来这里了。”
可惜昭王再也回不来。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未了道。
随从撇嘴不再说昭王。
“沂州那边送来常家大公子的儿女。”他道,“你看是不是先来见你?”
未了道:“说过了,以后这些事就交给中六大人了,不用再问我,更不用见我。”
随从道:“好吧,那我以后也就不认识你了!”
他甩着袖子哼哼走了。
未了没有唤他,目不斜视。
随从自己又退回来:“我还有个疑问,你说,夫人真敢打兖海道吗?那可是卫道!”
未了道:“夫人说打就敢打,不打就有不打的道理。”
连揣测都不肯揣测,等于没说,随从呸了声,这次真蹬蹬走了,现在外边可都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