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伯舟飞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王夫子要来,真的要来?”
“来的吧?”云乘月猜测道,伸手拍了拍薛无晦。无需说话,后者就“嗯”了一声:“已经和王夫子说过了。”
“王夫子怎么回的,有空来一起吃饭吗?”云乘月关心道。
“他当然来。他还建议吃火锅,不过我拒绝了。”薛无晦认真道,“你重伤未愈,不宜食辣。”
云乘月稍稍叹了口气:“那是有些遗憾的。”
这一头,严伯舟已经激动起来,几乎哽咽:“原来我还有机会见到王夫子他老人家!我……我临死之前十分后悔,没有听他老人家的话,我一直想再见王夫子一面……”
云乘月莞尔,打趣道:“何止一面,严大人今后还能继续见王夫子好多面呢。”
“——谁要见我?”
一团旋涡般的淡金色光芒出现在地宫中。紧接着,一名宽袍大袖、道骨仙风的白胡子老人跨步而出。他两道长眉飞起,手里还拈着长长的胡须,一脸疑惑地看过来。
“这里是地宫?老夫还以为小师弟是一辈子不会让别人踏进……道子?!”
杨嘉突然抬头:什么,小师弟?
老人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只顾诧异地睁大眼睛。“道子”是严伯舟的字。
严伯舟飞扑上前:“夫子!学生惭愧!学生,学生……!”
“道子……真的是你?!” 王夫子确认是严伯舟后,也不禁激动起来。说起来,严伯舟是他千年来收的少数几名学生,是真真正正的嫡传弟子,也是他最寄予厚望的人。数十年前严伯舟横死,王夫子受了很大的打击。
“夫子,学生愚笨,如今沦落为死灵……多亏云,云教主相救,学生才能从白玉京星祠中脱身!”
“什么——白玉京星祠?”王夫子严肃起来,“你既然已经脱身,难道虚渊已经被……!”
他看向云乘月。
云乘月也忽然挑眉。她看看老人,再瞟一眼薛无晦,哼了一声:“好啊,你们果然都知道里面是虚渊,就是不告诉我。”
薛无晦默然。
王夫子却摇头:“大师姐先前又没有记忆,我想着不让你多操心,让我和小师弟来解决就好。现在……大师姐的记忆是恢复了?”
他犹疑地看着她,不觉又使用了当年的称呼。
“恢复了一大部分。”云乘月简单道,又催促,“我们能不能边吃饭边聊?”
“啊——对对对,好好好!大师姐辛苦了!”王夫子恍然,连忙拿出空间锦囊,又左右找桌椅板凳。薛无晦起身过去,帮他一起张罗。地宫里的几名青铜人俑也动了起来,还试图做点装饰。
一时间,地宫里热闹起来。
杨嘉静静看着他们:什么,大师姐又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人能给他解释一下?
难道他不是照天教的一员吗?他不能知道真相吗?
能不能注意一下他?他好歹是明光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夫子吧?白泽,白泽你能看过来一眼吗?之前不是还在刻意拉拢他吗?
杨嘉夫子陷入沉思。
一团银绿色的光缓缓飞来,落在他的手边,变成了一名小人。和刚才相比,他的形象要清楚不少,几乎是个微缩的严伯舟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脸上的迷茫和震惊,这才陡然感到安慰:太好了,原来这里还有和我一样正常的人。
严伯舟悄悄传音给杨嘉:[杨道友,你说,王夫子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杨嘉悄悄回答:[严前辈,我也不知,想必是我们听错了,王夫子他老人家绝对没有云教主其实是他的大师姐,白泽是他小师弟的意思。]
严伯舟迟疑:[可我怎么听着,就是这个意思?]
杨嘉笃定:[不,肯定是我们听错了。]
两人一齐沉默片刻。
严伯舟犹犹豫豫:[可是,我觉得我们没有听错。]
杨嘉叹了口气,幽幽道:[好罢,其实我也觉得我们没听错。]
严伯舟思索:[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教主一看就是真正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怎么可能是王夫子的大师姐?]
杨嘉回想起之前在雪山的经历,不禁呵呵一笑:[那还用说?我们指定是撞上了千年的老妖怪,被拐进来了!]
作为一名年轻的、修生机大道的夫子,杨嘉性格其实比较活泼,私下也爱开玩笑。他仗着是在神识传音,就大着胆子挤兑了他们一句。
没想到,一句话刚说完,那边的三个人——或说一人两鬼,就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三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
杨嘉:……
杨嘉夫子,试图保持冷静。微笑以对,假装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