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花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光。
云乘月尽量对她一笑,伸手在油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她。
“我姓云,这是我的住址。”她对这两父女说,“假如,我是说假如,之后小冰花的娘亲出现了什么问题,又或者你们自己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怎么办——只有在他们真正遇到危机的时候,她出手相助,才可能取得信任。
她不顾那父女俩迷惑的神情,硬是把油纸推了过去,再拿上自己没吃的椒盐锅盔,转身离开。
……
云乘月步伐轻巧快速,不久就离开了那片热闹的小商业区。
转过一个拐角,她来到一棵椿树下。
这白玉京里到处都可以看见椿树,大约是当权者喜好,才种了这样许多。这场景有时候会令云乘月想起过去的明光书院;最初的那几间陋室后头,也种了一棵椿树,后来长了很高……
不知道这是不是庄梦柳故意为之。
有人站在那棵椿树下面,看样子是在等人。
云乘月看了她一会儿,心情渐渐开朗起来。她走过去,那人也没动。等她一直走到了对方面前,轻轻咳了几声,那人才慢吞吞地抬起眼。
“你咳嗽什么,不会叫人名字呀?”
陆莹倚靠着椿树,抱着双臂,一脸傲慢。
她穿着一身以金黄色为主、衬以新绿和白色蝶纹的衣裙,料子显然是崭新的。头发梳成复杂精巧的式样,还戴着累丝嵌宝石的金钗,缀着点了翠的华胜。一只红宝石璎珞挂在她脖子上,又坠了光彩照人的珍珠。
云乘月望着她,忽然双手合十,明明白白地抽了一口气。
“哇!”她说。
陆莹还是一脸傲慢:“你哇什么?”
云乘月一脸严肃,也一脸感慨:“我在惊叹,这是哪家的富贵小姐流落民间,竟然让我给遇着了。哎呀,好大一只肥羊,要是被我给宰了,我可要过个好年了。”
陆莹一愣,立即眉毛一挑:“好,来呀,看是你宰我,还是我把你骗个精光!”
他们俩非常严肃地看着对方。片刻后,两人又一起笑出声。
“我看你去买锅盔了,就在这等你。”陆莹说,看了一眼那头,“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在这儿的?”
“一来就看到了、你已经瞧过他们了?去他们家里看了吗?”
两人边走边说话。
“你就会使唤我。去过了,当然去过了。我没去过,怎么敢来找你啊?”陆莹撇撇嘴,眼里却有笑意,“不过我看那一家人正常得很,除了那小姑娘的娘有些病歪歪,别的没什么。”
陆莹说:“我还悄悄去他家翻了一遍,每块砖都敲过了,墙壁也都摸过了,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绝对没有密室,没藏着什么秘密。”
云乘月听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让你去看人的,没让你非法闯入啊。”
陆莹睁大眼,一脸无辜:“啊?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云乘月摇头:“你真是个法外狂徒。”
陆莹:……?
“不过我也是,所以算了。做得好,陆莹。”云乘月夸奖。
“这才对嘛。”陆莹被夸了一句,立刻高兴起来,也就不问什么是法外狂徒了。
“你确定那一家人没什么异样?”云乘月又问,“我听说他们前天买了个铜蝉回去,你看见了没有?”
“那个东西?看见了。他们放在女主人的床头。那做工挺精致的,不过就是个死物,没什么问题。”
陆莹摇摇头,有点抱怨:“我住的地方也被放了个铜蝉。家里每个房间都放了,今天出门的时候,我还听他们说,还有什么金蝉、银蝉,他们指定又要去拿两个回来。”
云乘月立即道:“你有?”
陆莹察觉她语气不对,迟疑道:“我有,我家里人都有……这东西不好?”
“不好。”云乘月断然道,“尽快把东西给我,然后别再接触它。”
陆莹迟疑着点头:“好,可……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我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就是个骗钱的东西。”
云乘月有些好笑:“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想着骗钱?”
“想着骗钱怎么了,治理天下不要钱么?”陆莹振振有词,“我还猜想是国库没钱了,在骗我们钱呢!”
云乘月:“嗯?”还有这思路?
“你说说——你说说!这有权有势的人骗起人来,可就是不一样!骗得光明正大,别人还吃这套,还没人来抓他们、罚他们。唉,原来还能这样当骗子,这可真是……”
陆莹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得满脸憧憬向往。她深情地看向北方,竟大有知音之感。
云乘月扶额:“我觉得……好吧,你其实说得很有道理。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总之,你陪我再去一趟看看那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