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看见了那道光,也已经抬起了抓着剑的手,可是——他却来不及抵挡!
一缕寒风吹起。
叮——!
恰在这一瞬间,却有一枚玉璧凭空浮现在薛暗面前。厚重古朴的玉璧缓缓旋转,边缘的云雷纹演绎出无数神妙气韵。
而那抹暗红锐光,恰恰卡在玉璧中心。
抓住这一时机,他执剑一挥,彻底破开那抹红光,同时兔起鹘落,猛然后退落地。
至于那玉璧,已经神秘消失。
“可惜。”
直到这时,刚才的寒风才终于落下,而隔着这抹寒风,云乘月也轻叹了一声。刚才那一击借用了傅眉的力量,已经是她的全力。一击不中,再追也无用。她有信心战胜同境界所有人,但对方毕竟高出她整整一个大境界,正面对战她暂时不是对手。
“可惜。”
敌人也没有再次攻击的意思。
因为那抹锐光虽然没能刺破他的眉心,却刺破了黑暗的幕布。阳光射下,世界恢复正常。
而这个人,是不能在正大光明的世界里杀了她的。
阳光下,云乘月站在完全炸毁的马车前,跨坐着变大的蓝色麒麟,右手提着玉清剑,对敌人微微点头。
阳光照得她浑身灿烂,也照得那头麒麟隐隐有五彩光芒。乍一看去,那身影竟是辉煌明亮,恍若神女飞仙。
袭击者瞳孔紧缩,感到眼睛像被光刺痛了。他想移开目光,却又鬼使神差地定定看着她。
“薛暗将军。”女修神情自若,甚至冲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袭击者气息一滞。她认出他了?他暗中扫了自己一眼。
他此时身穿暗蓝常服,上面没有任何花纹,是到处都能见到的普通衣物。一只垂着黑纱的帷帽遮住了他整个头脸。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的身份。
男人沉默着,犹豫片刻,到底用原本的声音开口道:“你如何认出是我?”他甚至连身高和身形都做了变化。两人仅有数面之缘,云乘月为何一眼能认出他?
果真是飞鱼卫之首,薛暗薛将军。
【获得蓝色情感,薛暗的惊讶。】
【飞鱼卫将军很惊讶你认出了他,也有些懊恼,因为他对自己的伪装非常自信。同时,他对你也有些不会说出口的好奇。】
这缕暗色的情感从薛暗身上飞出,无声无息落入《云舟帖》的怀抱。薛暗本人并未发觉。
不过,云乘月并不是因为《云舟帖》的提示才认出薛暗的。她是因为太熟悉薛无晦,而薛暗的气息和薛无晦实在太像——只除了薛无晦不会突然出手攻击她。方才一丝死气袭来,她好悬没认错人。
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只问:“薛将军是奉了皇命来杀我?刻意乔装打扮,是不想被人认出?”
薛暗忽然意识到,自己多话了。他不再说话,只是透过黑纱,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那目光杀气四溢,如有实质。
接着,一片黑雾腾起,罩住薛暗的身形。待黑雾消失,他本人也消失不见。
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宛如一只森冷的幽灵。
云乘月等了一会儿,才收起手里的玉清剑,轻轻吁出一口气。
四周阳光洒落。初冬的直道被晒得亮堂堂的,总算多了一丝人间的暖意。
薛暗到底是第五境洞真修士,又身经百战,功法还很有些诡异。凭她现在的本事,可以不死,却很难脱身。
先前在驿站,她见那官员硬要塞给她一辆显眼的马车,就猜到可能有伏击。只是没想到,伏击居然来得这么快。
这说明什么?
说明白玉京想要杀她,却又不能做得太明显?
云乘月坐在麒麟脊背上,兀自沉思。
不,不对。那人是必然要留她到七月半的。
七月半中元节,是一年当中阴气最重的日子,且那一天恰逢九星连珠,天象异动,正是祭祀的好时候。他要她当岁星之宴的执笔人,必然是要拿她祭天。
换言之,在七月半之前,他不会杀她。
那为什么又有这场袭击?
等等。云乘月忽然有些了悟:她也是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如果对方真是故人,那他可能还在迟疑她的身份。
所以这是一场试探?
有点意思。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接下来可要好好在白玉京中搅和一番,来看看他的反应呢。
另外……
刚才薛暗用的那枚玉璧,她有点在意。那东西有些眼熟,而且气息古朴苍凉,好像是千年前的东西。玉璧既是宝物,也是礼器,千年前只有大贵族才能持有,薛暗从哪里得来?
他和薛无晦的气息又如此接近。难道说……
他们有血缘关系?薛暗果真是他族人的后裔?但就算是后裔,也不可能这么像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