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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491)

云乘月一气跑过院子。她绕过三间平房,经过支开的窗户时,听见里面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难以形容的混合味道飘散出来。她屏住了呼吸。大通铺就是这样,几十个人睡在一起,清洁干净都只是妄想。

平房后面有一座废弃的马厩。听说这济贫馆以前还养马,后来养不起,马卖了,马厩也就废了。

因为前两天他们没钱交给济贫馆,便被从大通铺里赶了出来,只能住马厩。云乘月也才知道,原来济贫馆也要交一点钱才能得到救济。

庄小狗坐在马厩门口,靠着干巴巴的木头柱子,闭眼打座。

云乘月走过去,踩到了“嘎吱嘎吱”的干草,也就让他睁开了眼睛。

“找到工作了?”庄夜问,有点不耐烦,“要再找不到,我们连马厩都住不了。”

云乘月想也不想就说:“说得这么容易,有本事你自己去打工。”

语气有些暴躁。

庄夜有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云乘月自己也发觉了,赶紧深呼吸。

“乐观一点,其实马厩比通铺好多了。”她说着,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打了一整天的杂,她这会儿只想休息,不想浪费精力吵架。

她打开油纸包,自己拿了一个饼,再将剩下的扔给他:“找到了,还给你带了个饼。”

一边说着,她一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刚才喝的海鲜粥已经消化光了,这会儿啃饼也啃得津津有味。饼是杂面揉的,口感粗粝,好在有油气,又添了点小海鲜肉,吃起来很香。

咬了好几口,她才注意到,庄夜也在闷不吭声地吃着。他也大口大口地撕咬着冷却的饼子,没有一点嫌弃,动作堪称凶狠。风卷云残地,三两下就吃完了,连点渣都没剩。

云乘月不觉有点发呆。飞鱼卫不是入品的官员?怎么庄夜吃起东西来,比店里的小伙计还粗鲁。

“你不会噎着么?”她不由说了一句。肚子里有了踏实的东西,身上积攒的疲劳、心里的焦躁,也随之消失不少。她现在又平和下来。

庄夜端起手边缺了口的水碗,仰头就一气喝干。当他放下碗,借着微微的月光,云乘月看见碗底沉淀的泥沙。

“有水。”他这才说了一句。

云乘月也觉得喉咙有点干,就盯着那只碗看。

庄夜有些警惕地把碗拉了拉:“看什么?”

云乘月问:“我怎么没碗?”

庄夜说:“我只拿了一只。你要的话自己去拿。”

云乘月“呵”了一声,从腰间摘下一只小小的水囊,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这是店里淘汰下来的,老板娘没舍得扔,补了一补,拿给她用了。

这回轮到庄夜直直盯着她。

云乘月更加露出一丝微笑。

半晌,两人却都泄了气。

要真说起来,他们俩一个是世人瞩目的天才修士,一个是身居要职的青年官员,现在居然沦落到为了一口清水相互眼红,实在滑稽。

庄夜拍了一下地面,狠声道:“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

这当然也就是气话。他对云乘月发了道心誓,绝不能将这一切遭遇泄露出去,否则当场道心破碎。再说,他也知道,罪魁祸首肯定修为高深,他不是对手。

云乘月也跟着叹了口气。

她托着腮,望着天空。罗城的夜晚几乎没有灯火,夜空清朗得能看见每一丝云;深邃的夜空流淌在云层间隙,也流淌出星月的光辉。

她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司天监预备役的身份。可自从修行以来,她从没有机会好好观测星空,也没有谁教过她。薛无晦倒是提过几句,可他本人也并不擅长观星。

庄夜也望着星空。

这个世界上,每个修士都是听着“岁星网”的故事长大的。谁都知道,在那片无穷无尽的星海里,有一丝属于她或他自己的命运。尽管没人能真正看见命运的轨迹,却不妨碍修士们对星空的关注乃至迷恋。

“庄……庄小狗道友。”云乘月险些叫错,纠正时脸上翻出一丝微笑。

庄夜瞟了她一眼:“干什么,云大猫道友?”

云乘月伸直了双腿,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地问:“庄小狗道友好像很熟悉市井的生活。”

庄夜的神情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他眼神悄然戒备,隐约混合了一丝憎恶。他没有说话。

云乘月用余光看见了他的表情。她想起之前老板娘无意提到的“大户人家的逃奴”,想起陆莹告诉她,她曾无意撞见庄夜面颊上有“奴”字的刺青,而只有那些犯了重罪或者曾逃跑却被抓回去的仆人,才会被刺下这种羞辱的凭证。

她默然片刻,换了一个话题。

“庄小狗道友,你知道水从哪里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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