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全心平气和也不贴切，是盛橘早有预料。所以她连小毛毯都事先准备好，就怕睡着的时候着凉。

这会儿坐上沈瑶安排好的商务车，盛橘分别给乔雅雅和许长泽发消息报平安，那八辆车的人至今在东风附近守着，盛橘颇为头痛。既然劝不走，那就让他们在暗中跟着好了，她就不信他们还能一直跟下去。

车程二十分钟，盛橘在金凰的大门前下车。金凰店如其名，放眼望去富丽堂皇，隐隐有股古代皇家的威仪在，乍一眼，竟让人望而却步。

赵建忠先盛橘一步下车，他看见盛橘，径直向她走来，礼貌地伸出手：“盛总！真是抱歉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忽然被叫去参加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更没想到会议会持续那么久！让盛总久等了，罪过罪过！”

盛橘见过赵建忠的照片，男人生的胖乎乎，天生一副笑面，真笑起来的时候，见牙不见眼，如今见到真人，比照片更甚几分，瞧着和蔼又亲人。

盛橘半握回礼，行止周全，语调柔和：“哪里哪里，赵总位高权重，日理万机，可以理解。”

赵建忠哈哈大笑，对盛橘做出一个「请」的示意，盛橘虚虚以回，最终两人一同往金凰大门去。

邻江二楼，有一雅间，轩窗之外，可见春陵江夜景。盛橘同赵建忠依次落座，随后是陆仁佳和卢音怡。至于沈瑶，她忙着检查餐具，催促上菜，是以雅间里总能看见她来来去去的身影。

赵建忠能言善道，自盛橘进到这间雅间起，赵建忠的嘴就没有停过，从窗外的春陵江说到今天下午的国际会议，从餐桌上最先上来的花生米说到今夜凌晨极大可能骤降的天气，总之，就是不说生意。

盛橘看了眼时钟上走过的时间，终于在菜上齐时开口：“赵总，供货一事……”

赵建忠摆摆手，瞬间打断她的话：“哎！那个急什么，我这给盛总赔的不是还没赔完呢！不急不急，来来来，咱们喝酒！”

一杯香醇的葡萄酒递到盛橘面前，赵建忠不由分说，敬盛橘，然后一饮而尽。

盛橘挂着快要僵掉的笑容，跟着浅酌。

一杯又一杯，赵建忠喝得开怀，仿佛干脆把合作的事忘到了脑后，盛橘见他这样，也不主动提及，倒是在中场的时候看了眼陆仁佳和卢音怡，这两个人吃得简直不要太开心，一不帮盛橘谈合作，二不帮盛橘拦酒。仿佛灰姑娘里女主角的两个继姐进皇家，只顾吃吃喝喝。

酒过三巡，也月上中天，赵建忠喝得醉醺醺，身形直打晃，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跟盛橘说话：“哎呀真是失礼，失礼啊！那个……见到盛总太高兴，太高兴！没想到盛总这么年轻有为，酒量也好得不行，佩服，佩服啊！”

赵建忠说着说着仿佛要睡过去，沈瑶在一旁不断地叫醒他。但赵建忠昏昏欲睡，已经没了声音，沈瑶万分抱歉，对着盛橘不断致歉：“不好意思啊盛总，我们赵总喝多了，您看这……”

盛橘皮笑肉不笑：“没关系，今天就到这吧，合作的事我们过后再谈。”

沈瑶闻言又万分感激，身为赵建忠的秘书，抱歉和感激是她最熟悉的两套表演体系，盛橘看在眼里，露出今晚最后一个微笑。然后她叫上陆仁佳和卢音怡，一同向外走去。

她走后不久，原本沉沉睡去的赵建忠忽然醒来，周身酒气尚在，可眼底哪还有半分浑浊迷蒙的情态？他坐直身体，看了眼门外：“走了？”

沈瑶的模样没有丝毫意外，“走了。”

赵建忠这才彻底放下心，面前的杯中还有些许金黄的啤酒，水晶灯下泛出漂亮的琥珀色，赵建忠拿起酒杯慢悠悠地喝着：“到底年轻啊，随随便便一拿捏，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瑶会心一笑，颇为认同地说是。

赵建忠面带微笑地沉默片刻，而后开口：“去告诉李阮，事已办成，后面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沈瑶道是。

走出金凰的大门，夜里寒凉而又干净的风拂过盛橘柔软的面庞，那股风仿佛一只清凉的手，舒缓了盛橘僵涩的肌肉，还抚平了她沉闷纷乱的内心。

“嗝！”

陆仁佳的嘴一晚上没有停歇，这会儿食物已经堵到嗓子眼，意识到自己失礼，陆仁佳连忙捂住嘴巴，生怕再打一个嗝就会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卢音怡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她酷爱海鲜，刚刚桌上的帝王蟹和基围虾，几乎全进了她的肚子里，大概是吃的太多，卢音怡此刻的肚子里翻江倒海，隐隐有作乱之感。

两人一人捂嘴巴，一人捂肚皮，滑稽的不行，盛橘淡淡地看着她们，一时连讽刺的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