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冷突突的，安琴耳边反复回响机械音这三句话。

她接受过主治医生的手术，从那之后大脑慢慢向医院病人转化。但比起金德利与门罗，转化程度应该稍微好些。

谁能聊到，先前直接抽中三重神智负面buff，自己的大脑对抗力量直线下降，如那条可怜的蓝色线条。

转变程度到达临界值，就会被院长控制，下绝命诊断。

安琴看着对面深陷水牢，已经毫无神智的金德利，清楚他是怎么被关进去的了。

“解除诊断。”冰冷的成年男声说。

唐泽宇左手举枪，对准陈院长。男人全身锋利的气场，如一把出鞘的剑。

陈院长身居高位，许久不曾被人这样用枪指着脑袋威胁，他脸庞扭曲一瞬，左手抬起，对后面的病人下令。

“把他们绑起来，我要好好的，诊断他们这些不听话的孩子。”

男子在「不听话」三字上下重音，言语间似乎真有些惋惜的意味。

单面对上陈院长，唐泽宇未必没有胜算，但围着他的是一大堆怪物病人。

陈院长好整以暇地观赏了3号病人一会儿，走到4号病人薇叶的显示器面前，手指在按钮上移动。

他缓缓道：“一年前我发表过一篇论文，主题是电击疗法对精神分裂症患者非常有效，通过电流对大脑神经的刺激，改变神经元运作方向，消除妄想与谵语。”

男人说罢，手指按下按钮。

“不要！”

有人的反应比陈院长更快，拦住他的手。

09青黑色的手掌护住按钮，他弯下腰，整个人挡在安琴面前。

陈院长疑惑地看着09，打量半天，问：“你在保护她，为什么？”

就连安琴都没想到，09这时候还对她不离不弃。

09直视陈院长，身体不移动半分，他轻声说：“因为我跟薇叶是朋友。”

少年嘴角上扬，清俊帅气：“我这个人本来是没有朋友的，但是看到她第一眼，直觉告诉我，薇叶就是我的朋友了。”

“让开。”男人命令。

09没有动，他固执地挡在安琴身前，保护她。

白色大褂的男人冷笑：“愚蠢。你以为你能反抗我？”

男人手指摸了下鼻梁，安琴认出，这是习惯性抬眼睛架的动作。她看不清恶魔的脸，却能感受到他那份游刃有余。

“09号病人，你的症状是……溺水妄想。”雪白色的纸页在他手里翻动，他说：“你是已经诊断过的病人，不过现在还可以再烧一次。”

烧？

安琴看清了纸页上的诊断：「灼热疗法」。

安琴突然感受到一股热意，而这热意正是从09身上传来。

09四周总是缠绕的阴冷水汽，开始蒸腾成大片水雾，身上的鳞片开始变色，由青黑色变得更黑，像是褪去了活力与生机。

少年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全身鳞片高速张合，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痛苦。

但他仍然没有后退一步，也没有放开护住按钮的手。

白褂男子的声音已经变得兴奋激动：“当初克诺德治疗你的时候，我并没有在场，没看到还挺遗憾，现在看来灼热疗法果然不错……”

“09。”安琴忍不住叫少年。

少年回头与她对望，眼尾上弯，竟然在努力向她传达笑意。

看到这一幕，陈院长的语调变化，他古怪道：“克诺德还是太保守了，依我看，治疗溺水幻想完全可以更大胆。”

他打了个响指，高声宣布：“火烧疗法。”

「噗」火焰瞬间在09身上燃起，青黑色的液体在火焰中「刺啦」作响，身上的鳞片边缘翘起，呈现烧焦的状态。

“09！”

挡在安琴面前的09听到少女焦急的呼唤，很想笑，但面容却十分疲惫。

“为什么？”安琴喃喃问。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白褂院长不解地问。

09依然挡在安琴面前，任凭高温燃烧，手掌护着会给安琴带来电击痛苦的按钮。

他思考了片刻，转头对安琴说：“直觉。”

直觉，就这个理由吗？安琴不敢置信，09为刚刚认识的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09用清澈的少年音回答：“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感到自己认识你很久了……也许我们来这座医院前是朋友吧。”

安琴眼中一热，她不知道「薇叶」的人生轨迹，但她只来到电影几天而已。

提出和09做朋友，也对他心怀戒备。

但09真的把她当朋友，一直在帮助她。

也许09只是一个，寂寞了很久的少年而已。

“哈哈哈……”白褂院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捧腹大笑起来。

“病历本记错了吧，其实你还有钟情妄想？薇叶以前是我的学生，我敢保证，她和你绝对不认识。”陈院长勾起残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