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还把身边的儿子推出来示意打招呼。
但他儿子明显并不想拜林泽做先生,所以表情不情不愿,一副被惯坏了的小少爷模样,态度十分不好,把头偏到旁边,‘哼’了一声。
见状,林泽心中一定。
他觉得他大概能够估摸出面前的胖员外为啥明知道他名声不好,还来请他当先生了。
毫无意外,以面前这小孩的态度,在这种尊师重道的时代大概没人想教,才不得已找到他吧。
不得不说林泽确实真相了。
李广财今天来请他的确是没办法的选择,李家并不是什么大门第,就是靠一间绸缎庄盈利的东家,几代经营积累家底,才变成如今的小员外。
但也因此,李家几代都是商籍,到了李广财这里才花重金在乡下购买了大量土地改成农籍。
不过户籍是改了,可商贾的底细短时间内是消磨不掉的,镇上县城稍微有点名气的私塾都不会收商贾之家的子弟,愿意收的自然都是为了银子学问一般的。
所以很多这种商贾送孩子去私塾也不指望孩子考功名,只求识字明理;
个别觉得自己孩子聪明有望科举的,则会重金聘请秀才入府教学,部分家境贫寒的秀才郎为了生计则会点头答应。
但这部分秀才郎多半也是平庸科举渺茫之辈,因为真正有望仕途的学子都十分爱惜羽毛,生怕跟商贾接触多了沾染上‘铜臭’名声就不好。
士农工商,商人被歧视是这个时代的改变不了的事实。
李广财本来也没对儿子抱有什么科举仕途的期望,只求儿子能够好好念书识字懂理,不然以后字不认识,账本看不出漏洞,怎么接手家里的生意?
可奈何他儿子是在太顽皮,连镇上最差的私塾都不想收,重金请回来的先生要不了几天就能被气走。
李广财也实在无奈了,才在上次书斋见到林泽时生了请他的念头。
林泽名声不好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求儿子考科举,先生名声不太重要,只要不是真的品德败坏就行。
反而林泽真材实料的学问才是他求的,因此打听过林泽其实并非传言那般后,李广财就带着儿子来了。
“……林相公,昇儿是我的老来子,都怪我把他宠坏了,但他本性还是善良的,只要林相公愿意收下他,这回我定好生嘱咐他听话,李某感激不尽。”
说着,李广财颇有下跪之意,可谓把面子抛光了,为了儿子煞费苦心。
还好林泽眼疾手快把他扶住,没受他的跪礼,瞥了眼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淡淡道。
“大礼不敢受,在下名声想必李老板应当听说过,令郎聪慧过人,由我教导恐误前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得不说这李广财倒是颇有几分脑子,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下跪恳求,以来突显自己诚意。
换个定力不稳的读书人恐怕心中已是满意自己被重视尊敬而高兴脑子发热点头了。
但林泽可没那么傻,他这种名声李广财还跑来求他,可见其子熊孩子到了什么程度才能导致整个青山县都没人愿意教啊。
他现在又不缺钱,干嘛要干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他自己还要复习考科举呢,没时间替别人管熊孩子。
“林相公,李某不求犬子出息,只求他拜得名师学字懂理,先生学问有目共睹,您再考虑考虑吧……”
李广财也知道林泽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硬是生生跪了下来,诚心请求。
“还请先生收下我们家少爷吧,我们家少爷一定不会再顽皮了。”
后面两个奴仆非常懂眼色抱着布匹和一个锦盒上来,跟着恭敬请求。
先不说那锦盒里装了什么礼,单说奴仆手上抱着的布匹就是上好的丝绸,一匹就得值好几两银子,这求学拜师礼倒是准备得贵重。
村里人看得暗暗嘶气眼馋,难怪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
这有学问的就是比泥腿子强,就算不考科举了,赚银子是分分钟的事情啊。
就连陈淑菊都看得眼睛发了红,恨不得冲上去把东西收下让林建文去当先生。
当然,她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作为这里正经的古人,她再蠢再贪财再没文化,也知道不能让林建文去给商户的儿子做先生,那都是仕途无望的秀才干的事,她儿子可是很有希望走仕途的!
李广财也正是知道林泽退学多年科举无望了,才敢带着这般重礼来。
不然换成其他秀才他可不敢这么做,读书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爱财’,想收买必须费心思才请得动。
但林泽不同,现在林泽为了生计都主动自降身份跑去做小买卖了,可见多么缺钱。
“林相公,这等俗礼您莫怪,李某一界商贾不懂繁礼,只能这般表达心意,若有冒犯之意还请谅解,就请先生见李某为人父一番苦心,给犬子一次机会吧,若犬子再顽劣,李某定当亲自上门谢罪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