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187)
他与阿木古郎之间的情愫实在复杂,但思勤有时候觉得也挺能理解他的,任谁发现与自己从小长大的玩伴原来只是他国的眼线,谁都咽不下这口气。何况阿木古郎又是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但是那种愧疚,早就随着他对他紧追不舍的追杀而丧失殆尽了。
第95章
阿木古郎走到后花园,正碰上招呼宫人的耿公公,老耿看见了他,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和宫人交代着,一边用眼神不经意的扫向另一边的角落。
阿木古郎循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绕路走过了墙角。
片刻后老耿也过来了,“奴才参见大汗。”
阿木未等他躬身就抬手阻止了他,“长话短说,不必多礼。”
老耿低声道:“红爪飞鹰早已被当今圣上捕获,如今养在园中,奴才一直无法再与大汉取得联系。奴才不明白,为什么大汗这次竟亲自过来,也太给他们梁人长眼了。”
阿木古郎自动忽略了第二个问题,说:“思勤可与兽类共语,他从小就特别擅长驯养这东西,给你养再多的飞鹰、信鸽也没有用,到最后指不定听谁的。赵无垠是个主战的人,他统治的天下也必定如军队般纪律严明,我们先切断一切联系,来日有机会再说。你留意下北疆的风声,随机应变。如果实在是紧要的消息,你可设法将消息传给城里李记布庄的老板,他有亲人,还在蒙古做奴役。”
老耿答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才离开了。
晚上的送行宴顺利进行,君王的态度往往引导着一切,所以赵无垠虽然与蒙古国对战多年,对他们实在没什么好感,但还是强撑下来了整场宴会,毕竟蒙古王也一直留着没走。
蒙古人杀伐果决,但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应对他们,要比应对朝廷上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老油条们省心多了。
宴会上有人故意刁难,阿木随身带着的一位蒙古谋士稳步上前,行礼,揣着一口正宗的中原语言说道:“数月前,听闻梁朝新封了一位昱亲王,一直未得机会相见,实在稀奇。我等竟不知,中原的亲王位竟是这么好当的吗?想那安康郡王,祖上乃是护国将军,父亲又为国牺牲也才只封了郡王位。这昱亲王,呵呵,却是凭空冒出来的,像是闹着玩儿似的。”
赵无垠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赵无堔,赵无堔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这么快引火烧身,他本是想沉寂一段时间的。闻言只得起身行礼,飞快的编排着合适的话语。
“臣惭愧,幸得先皇厚爱,查明身世以后就直接封了亲王位,是有些仓促了。”
“我等实在好奇,昱亲王这王位在我们看来是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我等听闻,你先前是朝中重臣,还是前朝状元,才气非凡呐。”
他这语气意味深长,聋子都能听出他在挑拨离间,何况赵无垠不聋。赵无堔有再多的猫腻,真真假假的,那也是自己人的事,何时容他个外人插手?
赵无堔正琢磨着话语应对,坐在上面的圣上已经开口了,“昱王确实才气非凡,他在朝中十几年,力能扛鼎,大梁如果没有他,早就完蛋了,恐怕也撑不到朕登基。至于他的身世,我朝自然是查证无误,才能给他这个身份,他也配得上这个身份。”
那一刻,就算知道他只是为了应对外人,但赵无堔心里确确实实的感动了,也突然明白了,为何魏王一直拥有那么多死忠将士的原因。那种包容与信任的胸怀,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具备的,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
“谢陛下厚爱”,赵无堔行大礼,赵无垠摆摆手,让他坐下。他知道蒙古人交头接耳的还会有下一出。
果然,那蒙古谋士又说:“昔日陛下与先皇争权夺势,斗得你死我活、天下大乱,陛下如今给了昱王权利,难道不怕重蹈覆辙吗?”
赵无垠却无所谓的笑了一声,“大哥如果能将国家治理的有条有理,朕又怎会与他争权?”他不顾思勤眼神的频频示警,兀自说了下去,“如果有人能将大梁救治于水火,使国家繁荣强盛,朕让出位子又如何。”
思勤想上去揍他,但此刻却只能带头起身行礼,“陛下圣明,宽大为怀。”
其他的重臣跟着行礼,瞬间,喊口号似的响成一片,赵无垠却有片刻的走神:他不想当明君,他想当昏君,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当一个昏君。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他的为人处世的个性不允许他这么做。
可当明君太可怕了,从一开始登上这个位子,就感觉好像被一群人推着往前走,没有自由,也无法遂愿。其他的都还好说,但他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与众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