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146)
思勤不解,“你什么意思?不是陈将军传信叫我来的?”说完这句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将军半月前就已经走了,什么信都没有传过,他走得急,托我在这里拦住公子。”
思勤眼神一凛,半信半疑,“我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何不防放我下去看一遭,自行判断。”
那人没有答话的意思,思勤又说:“西部平静已经很久了,你拿暴.动来搪塞我,觉得可信吗?”
天光未亮,看不清来人的脸,但思勤却感觉他突然一阵哀伤。只听那人说:“我已经退役多年,此次前来皆是因为陈峰有求于我,还是仓促之下传的密信,否则我不会蹚一脚浑水,掺和这些腌臜事。”
“我要救一个人”,思勤解释,“很重要的人,陈峰说他手里有药方。”
“你那么聪明,难道不怀疑这可能是个诡计?就是因为人太重要,所以才能把你骗来。”
他听闻这人介绍说奉陈峰命令拦截他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就算知道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一趟不可。
“多谢英雄指路”,思勤拱手作揖,“但我必须亲自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固执!”
来人是个暴脾气,抬手便抽出了刀,思勤抽出长鞭卷起刀刃,冷兵器相碰撞发出吱呀刺耳的声音,鞭子在长刀上转了几个圈,将它掰弯了形状,还在不断缠绕着,听得人一阵牙疼,耳根发痒。
右手武器缠在一起,只余一只手近身搏斗,但思勤没想到,他手里的刀却是把宝刀,若是普通的刀刃,此刻要么断裂成块,要么已经被绞成一坨了,然而他的刀弯曲到一定形状竟纹丝不动了,当鞭子终于放开刀刃时,那把刀微弹又恢复了原状。
手持宝物者必非凡人,鞭子反着亮光在空中盘旋几圈,重新滑到他手里,“一把宝刀,武功也不错。或许我已经猜到你是哪一位退役的将军,但是邹寻将军,恐怕你今天拦不住我。”
思勤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的手,如今天光大亮已经看得清了。刚刚搏斗中见他左手两根断指,右手一根断指,他心里就已经有数了。当年奉阿木古郎之命深入大梁内部之时,他有幸见过这位将军,当时他还是金甲水师的总兵,他退役之后,才换成了陈峰。
“陈将军闲的没事砍指头的毛病,想必就是跟你学的。”思勤说。
邹寻放下态度,几乎卸下了一身的杀气,可能是觉得用武力逼迫已经行不通了,思勤比他想象的要能打。于是改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公子,你既然认出我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害你,你不必这么固执的。你万一出个三长两短的王爷怎么办?陈峰确实被调走了,他临走的时候也觉得怪异,才密信通知我在这里守着。现在山上驻守的已经不是领兵了,是府衙私兵。皇帝想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朝廷的目标现在就是你。你既然可一日千里,不如及时回到金陵,看看上面的人又在玩什么把戏。何必在这里,被一群蝼蚁追杀算计。”
“陈峰为何会听皇上的命令?大梁军政分家难道他不知道吗?”
“他毕竟是皇帝,如果皇帝说哪个地方急需军队人手,王爷也不得不同意。但他可能没有意识到会有人给你写信把你引过来。”
确实,但是这即便是个骗局,诱惑力对他来说也实在是太大了。他看了看对面的人,想寻找一处突破口,找不到,忍了又忍,才不甘心的转身走了。
思勤走后,邹寻又在这里守了几天,看了看山腰处,那里前几天还驻守着一批茹毛饮血的精兵,现在就只剩下一群娇生惯养、只能摆个牌面的府衙私兵了。
思勤半夜乘风往金陵赶,这天上没有半只飞鸟作伴,长时间的平稳滑行几乎让他生出了倦意,一不小心走了神。就是在这时,一支利箭顺着风冲他射来,思勤几乎是下意识的判断,半空中转了一个圈,调转方向,脚尖用力一踢箭身,卸了它的力道,伸手接住箭羽。等他终于握住这只箭的时候,才明白这并不是一场无妄之灾——这是一直蒙古的箭。阿木古郎要置他于死地!
等他刚下完这个结论,下面的箭雨密密麻麻冲上天来,思勤头皮一阵发麻。要知道风鸢不比飞鹰,它飞不了那么高,而且还没有武器装备,在这天上,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连躲都没处躲。他只能尽力飞的高一点,越高处箭的力道就越弱,手中的鞭子说不定还有一丝还手之力。
幸好风鸢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他躲在云层之上,被高空的寒冷吸去了所有体温,冻得浑身发抖,在鞭子差点脱手掉下去的时候,箭雨终于停止了。睫毛上也已经结了一层细密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