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年至中年，却先后因着无妄的牢狱之灾和丧女之痛，挺直的脊梁都佝偻了下来，人也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后来更是垮了身体，时常病榻缠绵。

这一切，说到底还是风箫寒没保护好谢语凝和谢家，否则也不会……

他愧对谢琼，在恢复前世的记忆后，对谢琼就总有一种亏欠，以致于原本不大的事情，也会没来由让他紧张。

风箫寒捏了捏眉心，强行止住自己飘远的思绪，用最快的速度来调整状态。

不过多时，小太监把谢琼请了过来。

原本，外臣是不可入后宫的，哪怕是谢语凝的父亲，单独见她也不合规矩，但现在风箫寒发了话，又有数名宫人一路陪同，倒也可以破个例。

而且，谢语凝已经是皇后了，给皇后点特例，也勉强说得通。

不过即便如此，两人还是选在了正殿见谢琼，刚过去没多久，谢琼也到了。

“臣，参见陛下！”谢琼进屋，就撩了衣袍准备跪地叩拜。

风箫寒眼疾手快地上前，赶忙阻止了他下跪的动作：“不必如此！如今没有外人，谢卿无需行此大礼。”

谢琼迟疑片刻，却执意要跪：“皇上，臣此番前来，乃是特意来请罪的。”

“那也无需跪拜！”风箫寒继续搀住谢琼的胳膊。

两人那互不相让的架势，看上去颇有些好笑，谢语凝咳了一声，上前化解僵局：“父亲，此次便算了吧，皇上不在乎这些虚礼，您若执意如此，反倒辜负了皇上一番好意。”

听谢语凝这么说，谢琼犹豫了一会儿，拢袖道：“如此，便多谢皇上了。”

风箫寒松了口气，暗暗看了谢语凝一眼，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谢语凝却颇觉纳闷，风箫寒以前见着父亲不这样啊，怎么好好的，突然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然而，这个答案谢语凝暂时是不会知道了，她只能压下疑惑，把注意力放回当前。

见过礼后，谢琼果然提到了今日的事，开始一本正经地告罪：“臣治家无方，以致柳氏当街冲撞，还请皇上责罚！”

说着就又要跪。

风箫寒都无奈了，又一次阻止谢琼下跪的意图，道：“无妨。说起来，朕当街训斥，损了谢府颜面，谢卿本无需为此告罪。”

第1025章 一如往昔

谢琼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惊悚。

本就是柳氏做的失了分寸，当街惊扰圣驾，风箫寒若想怪罪，直接能把人关进大牢，至于谢家，风箫寒若是追究，也足够当庭训斥谢琼治家无方，乃至罚俸警告了。

只是训了柳氏一番就把人好生放了回去，也不追究谢琼的责任，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谢琼觉得，这都是看在谢语凝的面子上，风箫寒才会如此轻拿轻放。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风箫寒不追责就算了，居然……反过来跟他致歉？

这也太离谱了！

看着父亲明显被吓住的表情，谢语凝有些无奈，扯了扯风箫寒的衣袖，示意换她来说。

风箫寒本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谢语凝主动揽过此事他当然求之不得，忙不迭让出了位置。

谢语凝在心中无语了半晌，抬步走到谢琼身边，小声唤道：“父亲。”

谢琼从惊吓中回神，见风箫寒走远了些，也连忙压低声音：“皇上是怎么回事？”

谢语凝无奈笑道：“皇上是真觉得自己的做法损了谢家声誉，并未责怪父亲。”

谢琼皱眉：“可……”

“他只是对柳姨娘的做法不甚赞成，没有半点波及之意。”谢语凝说着，把声音压得更低，“而且，若非柳姨娘想借长姐之名逼迫我宽恕语安，皇上也不至于真的和她一般见识。”

柳姨娘回府后不久，谢琼就知道了她干的好事，在进宫之前，自然也把事情的始末都已经了解清楚。

听到这里，他心中不免感叹，谢语凝说得没错，风箫寒生气，很大原因，是因为柳姨娘试图当众相逼，让谢语凝下不来台。

由此可见，风箫寒是有多么在意谢语凝了。

作为父亲，得知女儿过得好，他只觉十分欣慰。

一开始接到封妃旨意，谢语凝为了谢家不敢抗争，被迫入宫，谢琼就觉得对她十分歉疚，一想到后宫佳丽无数，生怕谢语凝进宫后过得不好，谢琼就一度夜不能眠。

可没想到，堂堂一国帝王，竟然真的为谢语凝收了心，不但事事护着，还一步步给她升位，直至如今封后。

前些日子沁妃突然得宠，谢琼为此担忧了好一段时间，以为风箫寒真的变了心，而现在也真相大白，知道那些都是演戏，都是假的，谢琼也就跟着松了口气。

如今亲眼看到风箫寒待谢语凝一如往昔，谢琼心底最后的那点担心也散去了，他叹息一声，没有多说，只抬手轻轻拍了下谢语凝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