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谢语凝迟疑了片刻，还是把视线重新放在了盒子里的东西上。

看上去，似乎只有一叠纸。

谢语凝指尖微动，轻轻拿起了最上面那张，打开。

呃……

熟悉的字迹跃然眼前，谢语凝错愕不已，这是，她之前某一次练字的时候写废了的一张纸，她当时似乎是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太好，看着写得不尽如人意的字，直接气哼哼的扔到了旁边。

后来倒是有个印象，纸好像不见了，但谢语凝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被宫人收走了，压根没多在意，却不曾想，早该被处理了的纸张，居然好端端的被收在了风箫寒的“宝贝”盒子里。

谢语凝震惊又茫然，不明白这样的东西有什么值得收藏的，便展开纸张，从上到下仔细瞧了瞧。

纸上，是一首十分普通的小诗，没有任何含义，甚至因为心神不静，字写得分外碍眼。

谢语凝顿时更疑惑了，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蓦然看见右下角的背面落了一行极小极小的、不属于她的字迹。

——阿凝生气了，因为我去了皇后宫中，很愧疚，却也很开心。阿凝似乎有些在意我了，日后定要谨记，莫要惹了误会，让她不高兴。

短短一行字，让谢语凝不由瞪大了双眼。

她想起来了，那次好像是初一，风箫寒为了堵朝臣的嘴，后来稍有收敛，也重新拾起了每月去躺凤仪宫的“规矩”。

尽管只待一两个时辰，陪皇后用完膳就会回清熙殿，但至少明面上，也算过得去了。

那日初一，恰好是风箫寒恢复这个惯例后第二次去皇后寝殿。

那个时候，谢语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莫名不太爽快，用完晚膳就跑去了小书房，试图以练字来宁神静心。

结果自然是越练越烦躁，加之天色已经暗下，谢语凝点着烛火对着一堆笔墨，心里的那点不舒服无端被放大了许多。

也就是这种情况下，从皇后宫中出来的风箫寒一来到落云轩，踏进小书房，就瞧见了满地废纸。

他那个时候茫然又无措，什么都顾不上询问就开始哄谢语凝，并且不动声色的把她从小书房带了出去。

谢语凝本就烦躁得莫名其妙，被风箫寒好声好气一通哄，心里的那点不得劲没多久就散了个差不多，甚至后知后觉的为自己无理取闹般的情绪感到了一丝羞愧和心虚，自然再顾不上书房里的那片狼藉。

第301章 画像

如今仔细回想起来，又看了看风箫寒的批注，谢语凝心间陡然一阵臊意，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微甜。

她极力忽略了心间不受控制的那点悸动，三两下把纸叠好，赶忙放了回去不敢再看。

然而，这才刚刚开始。

其后的纸张，也差不多都是这样让人羞于回想的。

譬如，谢语凝某天心情明朗，心血来潮的随手涂鸦，或是恶作剧般故意在纸上写下的密密麻麻的“陛下”，又或者，是她某天状态极佳，练出来的极其满意的字……

都是些细碎的，根本没被谢语凝注意到的细节，却因为涉及到了谢语凝心情的变化起伏，就被风箫寒妥善收藏了起来。

谢语凝越来越不好意思，可即便如此，又控制不住想继续看下去的心。

盒子不小，每一张纸平整铺开，能放下不少东西。

谢语凝看完上面那部分，再往下，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她入宫以前，她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心想着，这下应当不会再有她不堪回首的历史了。

可她翻开下一张纸的时候，整个人的“受惊”程度根本不亚于看到那些“黑历史”时的心情。

这一张，居然是谢语凝的画像！

简简单单的墨笔画，没有上色，也没有修饰，看上去似乎只是随手勾画，却极为生动传神。

谢语凝几乎一下就认了出来，这是风箫寒亲手画的，通过画中她的服饰打扮来辨别，应该，是临近婚期那的几天。

谢语凝意外不已，那个时候……风箫寒竟然悄悄去看过她？

谢语凝又看了看画，觉得风箫寒之所以画的潦草，大概是时间不够，无法让他细细勾勒的原因。

大婚之前谢语凝虽然不算忙，但却是极少出门的，准确的说，是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怎么出过，风箫寒能逮着机会画成了这样，已经十分难得了。

毕竟，当初的她，根本不曾察觉有人在她身边悄然出现过。

……

再下面的纸张，就更为久远了，但好些都是重复的内容，都在描画谢语凝的那个玉佩，并且能明显从中看出风箫寒画工的进步。

这其中，还夹杂了一些谢语凝的画像，几乎都是她十岁初见风箫寒的样子，有一幅画，连她的耳坠都完整还原了出来，谢语凝简直无法想象，这是花了多少心思去回忆，才能将细节打磨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