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父猛点头:“那可不?老钱有句话还是说对了,赚钱哪儿能怕麻烦呢?当然一般人没他那种可怕的经历,可吃苦受罪还是难免的。”
“那咱们还是继续祝福老钱发大财吧。你说要是多来几个像老钱这样的回头客该有多好呢?”安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为啥你们当爹娘的都喜欢指望儿女争气……自个儿争气也太难了。”
这话一出,别说安父了,连同车的原房主都傻了。
关键安卉这话还挺在理的,仔细品一品,确实啊,自己努力争上游是那么容易的吗?反过来,给别人鼓劲儿加油,怎么说都比自己上来得容易多了。
大概是安卉这话说得太扎心,原房主忍不住跟安父搭起话来,问他是做什么的,怎么就只有一个回头客?
安父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架不住那人一直追问,加上人在马车上,这年头也没个手机打发时间,没奈何只能顺着他聊下去。
于是,原房主就知道了,跟自家做买卖的这人是个风水先生,专门给人寻龙点穴的。
俗称垒坟头。
原房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他起初先是恍然大悟,觉得难怪没有回头客,可随即就懵了,这种行当哪儿来的回头客呢?怎么还有人家里经常死人吗?
带着这样的问题,一直到马车进了县城里,他还没缓过劲儿来。
因为是安父包的马车,人家直接就给送到了县衙外头,当然是停在街面上的。几人下车后,由安父给了钱,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摊子:“小卉啊,上次县太爷找我过去问话,就是章家那事儿,出来后我和老钱家的管家就是在这儿喝茶的。”
安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思考了一下:“那你还想喝吗?”
“先办正事,办完再……哎哟喂,我看看这是谁啊?老钱啊,好久不见了老钱!”
老钱,哦不,钱大富正皱着眉低着头从县衙往外走,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废的气息,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周围的人。直到他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下意识的抬起头:“呃……安半仙?半仙你来这儿做什么?谁死了?”
常年噎死人不偿命的安父,这回总算品尝到了被人噎死的滋味。
他摇头叹息:“老钱你还是买卖人,怎么一点儿也不会说话?我来县衙办红契!”
“噢噢。”钱大富恍然大悟,“半仙您买地置业了啊?真好,看来您最近过得不错,我就不行了,太苦了,这日子过得太苦了。”
安父瞥了一眼县衙:“你居然没发财?”
“发了。县太爷下定决心要给读书人送福,决定除了专供秀才们念的官学外,再造一个童生念的学堂。只要能考过童生试的前两场,就能免束脩,农家子还能申请学舍,每天两顿白面馒头……”
钱大富大致了说了一下情况,他当然是不可能去插手官学的事情,但一应的采买事情却都是由他去做的。
而不管是哪个年代,承包商绝对是有钱可赚的,更何况他这还不是一票买卖,而是能长久做下去的。
安父就不懂了:“这不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钱大富把脸皱成了苦瓜样儿,“假如县太爷别一天十八遍的叫我过来汇报事情,我也觉得挺好的。半仙你是不知道啊,我现在每天最少来县衙门八趟,多的时候半天跑八趟。县太爷是真的闲啊,他太闲了,最近县城里也是真的太平,他就天天逮着我问这个问那个……唉,行叭,我先去忙了,回头再说。”
特别清楚县太爷是个什么玩意儿的安父,就这样带着满满的同情和怜悯,目送钱大富踉跄着离开。
感觉钱大富那肥胖的背影里,都透着一股子悲伤和萧瑟。
“赚钱不容易啊!”安父深以为,搞不好钱大富开始怀念深山老林里的日子了,毕竟山谷里没有县太爷。
不过经了这一遭,原房主倒是对安父另眼相看,没想到安父还能认识跟县太爷做买卖的大商户。
这么说也没错,钱大富原本就是县城里比较有钱的商户,在经历了几次意外后,他本人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但可以肯定的是,钱家的财富也是增加了不少。
如今的钱家,确实可以算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商户了。
只是这背后的代价,着实惨痛。
万幸的是,办红契确实不需要县太爷。事实上,平常给县里的人办理房契地契过户的,只是个小文书,在核实了情况后,很快就办好了,而且不需要等待几个工作日,当场就能拿到新的契约。自然,钱还是少不了的,各种费用加在一起,安父又掏了三两半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