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卉思考了半晌,忽的发问:“咱们刚才说啥来着?噢噢,说到那个赌狗威胁大舅哥要把妻女送到秦楼楚馆去。太恶毒了!”
在了解了本朝的一些律法后,安卉愈发生气了,忍不住四下张望了一番,似乎是想找个趁手的东西给对方一通好揍。
见状,安父倒是不着急,他深知自家闺女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接着说道:“你也别以为那大舅哥就真的为了妹子好,就算有那么一些兄妹情在,寻常人家要掏出那么一大注钱,也是能心痛死的。况且,他那妹子都嫁出去好几年了,当年应该也是正常的婚嫁,带着嫁妆的那种。如今,生了一双儿女,却反过来敲娘家的竹杠……啧啧。”
“他不是自愿的?”安卉抓到了关键点。
“这种事情还能是自愿的?自愿被人敲诈勒索?”安父一脸无语的表情,“你别看当年王老爷家的人卖得便宜,他那个是犯人家属,那原就是被压价的。正常的买个人也不便宜,全须全尾的贵,模样好的更贵。在这种价格上再乘以五倍,你猜这个数目是多少?”
安卉才不猜,反正很贵就是了,哪怕没到破产的地步,也绝对是伤筋动骨了。
但问题又来了,既是不愿意怎么又同意了?
这一次,没等安卉开口,安父就说:“被迫的啊!先不说这个价格还没到卖房的地步,反正就是出得起,大不了倾家荡产,实在不行也能跟亲朋好友借一下。赌狗借钱不容易,普通人借钱还是容易的,谁还没个三五好友呢?这答应了,闹几年饥荒总归能缓过去的,不答应……你觉得那个大舅哥家里会没有孩子吗?万一他也有个待嫁的女儿呢?哪怕没有正好要说亲的女儿,他儿子以后不娶亲了?他儿孙往后都不跟人来往了?”
安卉听懂了,然后被气到无话可说。
这就是明晃晃的胁迫啊!对于赌狗的大舅哥来说,哪怕亲妹可以舍弃,他也不可能拿全家的名声开玩笑。最重要的是,寻常人都是要脸面的,让别人知道他为了钱财放弃了亲妹子,他也没法做人了。
当然,这事儿的罪魁祸首肯定是那赌狗没错了,可赌狗又不要脸的。
“想开点儿,就算那对母女回到了舅家,可能是会不遭人待见,但肯定要比留在赌狗身边来得强。”安父见闺女真气上了,忙好言劝道,“你要明白,正常人甭管怎样,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些颜面的,也怕外头说不好听的话。像赌狗那般,豁出去脸面不要在大街上痛哭流涕,动不动就冲着陌生人下跪磕头这种事儿,正常人就干不出来。”
安卉还是很气,可这会儿,外头的动静略小了一些,从窗户口望出去,好像人群也陆续回来了。
忽的看到了一个熟人,安卉忙走到窗户前招手:“掌柜的,那赌狗走了?”
“赌……赌啥?赌狗?”隔壁店铺的掌柜明显愣了一下,显然这个说法是他闻所未闻的。
“就是我们老家骂人的话,大概就是好赌的狗.东西,你也不用太在意。”安卉随口敷衍道,她倒是不怕自己被怀疑,只因大家都知道安家父女俩是从外地的乡下过来的。
隔壁店的掌柜认真的思考了一番,遂点头称赞:“这个说法不错,很实在。哦对了,那赌狗被我们打跑了,真不经打啊,多踹几脚就大哭的跑了。”
安卉:……您可真是会活学活用呢!
赶跑了赌狗后,街面上倒是有了新的话题,又说赌场害人,又说这个还是要靠家里人管着的,还有人表示下次见一次打一次,省得那狗.东西再过来影响大家的生意。
这么说也没错,毕竟不是什么店铺都跟安氏殡葬铺那样,完全不在乎有人闹事的,也不管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比晦气,他们家就从没输过!
闹了这么一出后,接下来铺子里倒是安静得很,不过只隔了大半个时辰,就有客人来了。
安卉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嘿,这不就是上次那个盯着她写登记簿的中年男子吗?
那男子进来后,先朝着安父作了个揖,半是自嘲半是感谢的道:“没想到安大师真能选中我。上回见令嫒听我说完颇有些不情愿,还道是没希望了。”
安卉心说有那么明显吗?
就连安父都颇有些哭笑不得:“小孩子淘气别在意。”
“唉,我明白的,我家中有五个女儿,大的也有令嫒这个年岁了。我是当父亲的,对于女儿们也是千宠万宠的,但我……实话说了吧,我是一定要得个儿子的,不然我这些家产怕是要落到外人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