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头忙着呢,安卉在家里无聊了两日后,也跑了过来,正好帮她打下手。
其实安卉也帮不上太多的忙,她更多的时候是待在客栈的大堂柜台后头,万一来了客人,也好帮着招待一下。另外,她对外的人设是识字的,有什么要紧事儿,还能帮着记录一笔,虽然她写的毛笔字是大粗傻,但总归是看得懂的,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
而安卉本人也觉得这活儿不错,提前先实习一下,等回头她爹把第一桶金攒够了,他们父女俩也可以盘下一处小铺子,专门做殡葬买卖。
正忙活着呢,安堂叔从外头进来:“小卉,你回家去吧,我刚看到你爹回来了。”
安卉一面嘀咕着这回动作还真快,一面绕过柜台,跟堂叔道了别,随后一溜儿小跑的回家去了。
结果,还没到家呢,才刚靠近巷子口,她就看到了熟悉的马车、熟悉的人影、熟悉的礼物……
“爹!”安卉大叫一声,“您不是去章老爷家吗?这是钱家的马车吧?”还有钱家的下人,尽管钱管家没跟着来,但随行的仍是个熟面孔,尤其是马车夫,她都认熟了。
“先搬东西。”安父招呼一声,喊闺女回家开门,有话回头再说。
安卉倒是照办了,先一步回家开了院门,又将堂屋的门打开,敞开大门欢迎客人送来重礼。
钱家的下人跑了好几趟,才将东西都搬了进来。这次,他们可没给安卉买凉茶的机会,搬完东西直接开溜,喊都喊不回来。
及至人都散了,安卉才神情复杂的看向她爹:“又上钱大胖家里打劫去了?”
“人叫钱大富!外号钱胖子!钱大胖又是什么鬼?再说他都瘦下来了,不过我估计,再养上两三个月,又该胖了。我这回见他,就发现他已经开始往圆下巴发展了。”安父顺手指了指搁在堂屋饭桌上的那一堆,“这些都是你要的,钱管家亲自带我去的,他说上次就是那家买的,所以一定错不了。”
“所以为什么呢?不是说好了去章老爷家打劫的吗?临时更换了目标?”安卉一脸的想不通。
安父顿时想起来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去帮我放好,二十两银子的辛苦费呢。本来他还想加倍、三倍给我的,被我拒绝了。”
“噢。”安卉接过钱袋子,脚步轻快的去了她爹那屋,熟门熟路的打开樟木箱子,将钱袋子里的银锭子放到了专门藏钱的小匣子里。
“……你就不好奇我为啥拒绝吗?”
安卉刚把银锭子放好,就听到了她爹的话,心说我当然好奇,就是因为好奇才不问的!
“爹您先来杯茶?正好,钱管家买的这些点心,不管是单吃还是配茶吃,味道都十分得好。”
在安卉的故意漠视下,等她泡好了茶,又拆开礼盒点心拿出来装盘端上桌时,她爹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一般的全说了。
重点当时活久见之不孝子专辑。
讲道理,搁在他们上辈子,像这种好几年都不去给长辈上坟的人,其实真的挺多的。这也是因为现代人很多都不在乎这些了,再就是年轻人很多都在大城市里,像清明节或者长辈的忌日,又不能休假,哪怕请假半天一天的,那也完全来不及。再就是,多数人给长辈选的都是公墓了,每年都交管理费,节假日或者特殊纪念日,也可以花钱买到服务。
这就是传说中的云尽孝。
依着安父的看来,哪怕是云尽孝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孝顺了,结果跟章老爷一比,云尽孝的人们可真是天大的孝子了。没见章老爷他自个儿不上心,也没让下人帮着看顾修缮。
简直就是,既不出力也不出钱,结果大难临头了还指望已故的亲娘能够保佑他发大财。
说真的,去做梦吧!
梦里什么都有。
……
安卉听得目瞪口呆:“那爹你帮他了吗?等等,他是想给你双倍、三倍的钱,让你帮他,对不对?你为了不让他这种人发财,所以就没收额外的钱。我猜对了!”
“你猜、你就没猜对过任何事儿!”安父嫌弃极了,“闺女啊,你没事儿还是别推测了,反正你推测都是错了。难怪你爹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如果钱财是粪土,那么我愿意当一个挖粪工人!”
啊这……
突然吃不下了呢。
安卉果断的放下了手里的点心,做出一副乖巧聆听状:“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收钱的?”
“放长线钓大鱼,舍小钱发大财!”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不是没办法给章老太太的坟头刷上光环吗?如果能,再多的钱他也收了,眼下确实是不能。安父还想做长久生意,坑钱倒是没啥,重要的是将事情给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