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搭话的衙役又指了指背风处,在他的指点下,其他人才发现那处躺着一人,身上裹着棉被,旁边还坐着个满脸迷茫的女童:“你好歹得把一老一小安顿好吧?要是她们出了什么事儿,小心甄家的先祖夜里找你!”
这话一出,贾三爷好悬没被吓趴下。
他赶紧开始动手做事,但就算是保存得比较完好的房舍,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收拾出来的,再说他原本也不是做这个的。
而眼下,时间倒是还早,可真要他一个人来做的话,只怕两三天都弄不完。
这时候就需要钱大富出马了。
钱胖子抱着胳膊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模样:“都是亲戚,咋不见你兄弟过来帮忙?我给你说,做人不能太实诚了,你、你老娘、你闺女都被赶出来了,咱就不说你爹,那你兄弟呢?不帮衬一把?”
安卉也附和道:“众人拾柴火焰高,靠你一个人啥时候能收拾出来?万一把最后的两个甄家人都冻死了……也没啥噢,你们家完全可以再过继几个……”
说到这里,安卉愣住了,只因贾三爷猛地转身撒腿就跑,眨眼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我说啥了就把人吓跑了?”安卉大为震惊。
钱大富也是倍感惊讶:“大妹子你可以啊,一句话就把人吓得夺路而逃,多能耐呢?”
是挺能耐的,安卉心说我还能三句话让你掏出大几千两银子呢!
好在,他们谁也不担心贾三爷就此跑了,只因为他没这个能耐。
果不其然,才不过一刻钟光景,贾三爷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不少人。这其中,有他的几个兄弟还有子侄,另外就是他的妻儿了。
当然,还有贾家的一些仆从。
人多力量大是真的,刚才那处保存得还算不错的屋子,在那些仆从的努力下,很快就收拾出来了,当然不可能完好,只是总算有了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
偏这时,钱大富又开口了:“这大冷天的,搞不好接下来就要下雪了,甄家仅剩下的这两位老的老小的小,就算有片瓦遮身,那也熬不过这个冬日啊?你们既是亲戚,不如先将人接回家去好生照顾。待来年开春,再将甄家的房舍推倒重建,然后添些家具器皿,或者买下一二仆从,让她们好生过日子。”
贾家人简直被这话气乐了,只因钱大富是真的将“站着说话不腰疼”发挥到了极致,浑身上下都写着欠揍二字。
但此时,县衙门的衙役还在呢,虽说那些衙役都在跟安父说话,可距离又不远。况且,钱大富才不是一个人出门的,他出门惯常都是带着一堆仆从的。再加上他衣着华丽,通身都写着不好惹,贾家人还真就不敢对他出言不逊。
可仍有人不忿:“我们贾家也不欠他们的,凭什么要我们来养?”
说这话的是个年岁不大的妇人,身旁还带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她就是贾三爷之妻。今日,她原本好生待在家中,谁知就被唤来做事,方才听夫君的意思,竟打算让她跟着过来。
过来做什么?当然是洗衣做饭照顾孩子伺候老人。
可凭什么呢?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前头生的女儿,还有那个讨人厌的老婆子!
正因为心里带着气,她才这般愤愤不平,可显然钱大富并不在乎这些,只继续用欠揍的口吻道:“你舍得同你夫君、你婆母、你闺女分开?便是你舍得,他们也是不舍得的。”
那妇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此时安父同衙役走了过来,对贾家人道:“庇佑已经生效了,十年前的案犯即将落网。等案犯伏诛后,我会再来此更改庇佑,到时候那小姑娘就不会再克亲了。”
有些事情,在未曾发生之前,是很难预料到后续发展的。反正安父是真没想到,因为让那个八岁女童承担了求得庇佑的代价后,会让她被家人抛弃。
虽说她父亲也没落得好处,可她本人确实是完全无辜的。
安父只能保证,等案件告一段落后,会再度前来更改庇佑,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让那个无辜的孩子承担这一切。
而在此之前,他也需要让贾家承诺照顾好一老一小。
至于过继什么的,甄家已是如此了,倒也不必在意香火传承了。
“一老一小若无人照顾,肯定熬不过这个冬天的。贾三爷也不想背负谋害亲娘和亲闺女的罪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