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喝得半醉不醉的安父一脸沉思的表情,仿佛真的是在认真思考闺女提出来的灵魂拷问。但很快,他就开始摇头:“不, 没数!我们老安家祖传的心里没数儿!”
啊这……
说的很有道理,下次记得别说了。
考虑到跟一个醉鬼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安卉很快就不搭理她爹了。吃席呢,她也很忙呢!
于是,他们这一吃就是三天。
当然不可能连轴转, 而且流水席也不包括早饭的。可哪怕一天只吃两顿, 连着吃了六顿浓油酱赤的酒席,安卉还是觉得有些腻味。
不过看那些远道而来赴宴的老百姓, 似乎是真的高兴啊!
没错,就是远道而来。
这里指的并不是像安家父女俩那般接了邀请帖来的贵客, 而是纯粹听说了县城里有个大户请所有人白吃白喝,特地从县城附近的各个镇子乃至村子赶来的普通老百姓。
试想一下,谁还没个亲戚呢?没亲戚也有朋友呢,四处呼朋唤友的结果就是,到了流水席的最后一天, 整个县城里都是乌压压的一片, 要不是钱家早已有所准备,提前备下了几千个大肉包子,只怕还不够这些吃的。
看到这一幕, 其他商户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想着钱大富也不过如此。
要知道, 就算他们这些商户在县城附近的镇子上也有生意,但总归还是少数的。这些人绝大多数的买卖都是集中在县城里的,毕竟县城和镇子的消费水平差得太多太多了。
或许这么说不够全面,镇上也是有一些富人的。但问题是,这些人真要采买东西的时候,是不会直接在镇上买的。只要是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准备置办东西时,都会往县城里去。
这就直接导致了县城和镇子的差距巨大。
也因此,其他商户看着钱大富吸引了那么多附近镇子的人,只觉得没啥用。
“钱胖子也有失算的时候吧?看看这些人,会为了丁点儿吃的特地往县城里跑的,这能是什么有钱人?他就算在这些人里头刷足了存在感,又能有什么用呢?”
“对对,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就那胖子还聪明呢!我看就是运气好,没了个能耐的亲爹,又来了个干爹。”
“哈哈哈哈!来,干一个!”
甭管哪个年代,永远也少不了爱眼红的人。不过这都算是不错了,只是在背后嚼舌根算什么呢?哪怕直接当着钱大富的面骂他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傻子,他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如果真觉得一个人走运到干什么都能发大财,那就继续这么想吧,你高兴就好。
何况,但凡对钱大富有那么一丁点儿了解的人,都会知道他这个人吧……
那就不是运气好不好的问题,那是运气已经坏到了极点,隔三差五就要倒大霉的人!
好在很多时候,倒霉和发财并不矛盾。就好比此时的钱大富一点儿也不心疼从其他地方赶来的老百姓白吃他一顿。
想啥呢!
哪个年代也不缺穷人,穷人只是没有富人那般有钱,但从数量上就可以完全弥补了。况且,薄利多销的道理还能不懂?做酒楼买卖赚的钱,一点儿也不比做古董玉器买卖赚得少。
唯一的麻烦就是……
他好像把摊子铺得太大了,眼下人手有些不够用了。
于是,外头在摆流水席,他在家里骂儿子。
“但凡你能顶事儿,你爹我至于那么辛苦吗?”钱大富已经骂了好一会儿了,只觉得口干舌燥,于是骂完这句话后,来了个中场休息,喝一杯茶再吃些点心,然后再接着骂。
钱小少爷心里苦啊,眼瞅着这顿骂一时半会儿也挨不完,他忍不住回嘴道:“爹你骂人能不能有点儿新意?总是那些车轱辘的话,来来回回的顺着骂倒着骂,你不嫌骂着没劲儿,我听着还恼火呢。”
正在喝茶的钱大富一个没绷住就喷了出来。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咋的?老子骂你还要骂出水准、骂出新意、骂出状元之才来?你是不是皮痒了,想挨揍啊?”
“那不是……这些话我打小听到大,都听得耳朵生茧子了,我都能背下来了。”
钱大富把手里的茶杯往旁边一撂:“还打小就听我骂你,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看,你小时候我骂过你吗?那你还小,我也不知道我生了个二傻子啊?”
这话倒是真的,钱大富还是最近这两年里,才开始嫌弃起他儿子的。放在两年前,钱小少爷还是他的宝贝儿子,也就是这短短两年时间,宝贝儿子变成了倒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