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父听到这里,又看了看对方身上的衣着打扮,差不多就决定接下这个单子了。
肥羊上门,干嘛不宰?
“阎老爷既然找到我这儿,自然该是听说过一些事儿吧?您直说,想求的是什么?最好这个同样也是您家老太太的遗愿,起码不能是她反对的事情,也不能是杀人放火的事情。”
“大师尽管放心,我所求的正是我母亲一直盼望的事情。”
阎老爷长叹一口气,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这辈子最愧对的就是我家大女儿。她呀,在五年前被歹人拐走了。就在上元节那天,她带着妹妹出去看花灯,结果一辆马车驶来,从上头跳下来两个壮硕的男子,直接就将她抢走了。”
安父目瞪口呆,在一旁的安卉更是立马想起了最近县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接口道:“那你报官了吗?”
“……这种事情怎么能报官呢?”阎老爷眉头紧锁,“我倒是私底下托了别人帮着找,但都没啥消息。”
“等等,你说当时令嫒是被两个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人掳走的?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有人看见了吗?”安父发现了问题所在,“你说你大女儿是带着妹妹出去看花灯的,她妹妹呢?”
“我小女儿当时才八岁,就是她看到了这一切,回来告诉了我。”阎老爷继续摇头叹气,又详细的说了当时的情况。
等于说,事情发生时,是有目击证人的,也就是阎老爷的小女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歹人竟是直接冲着阎家大女儿去的,目标明确动作迅速,之后更是飞快的逃离现场。等阎家小女儿回过神来时,姐姐和那辆马车都已经不见了。
于是,她大哭着跑回家告诉了父母。
只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就算能把事情讲清楚,仅凭这么短短的接触,也不可能准确的描述出歹人的长相。她甚至只知道马车是往大路那边去的,之后究竟去了哪儿都不清楚。
找也找了,查也查了,但阎家却是将此事瞒着的,一面托人寻找一面对外宣称大女儿因为冬日里跑出去玩着凉病倒了。等两个月后都没消息后,阎家就对外宣称,大女儿因为病重,不治身亡了。
阎家虽不是富贵人家,但也不是那种需要跟别人家共用院子的人。因此,最初还真没什么街坊邻里来举报他们,只因大家也不清楚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街坊邻里不清楚,不代表亲朋好友也不知道。
阎老爷并非独子,他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他弟弟威胁他,假如不能将家业分他一半,就会上官衙门举报这事儿。但阎家的家产已经分过一次了,是在阎老爷父亲过世之时,就曾将家产一分为三,其中三分之二归了阎老爷,因为他是长子,他还要赡养老母亲以及照顾当时尚未及笄的小妹子,妹子的嫁妆也要从家产里面出。另外的三分之一则归了他弟弟。
因此,如今的家业里,尽管大半确实是继承而来的,但也有小半是阎老爷这些年自己赚的。更何况,已经分过一次家了,凭什么再分一次?
安父很是困惑:“但这个威胁不成立吧?隐瞒下令嫒的真正去处,确实是你的错。可县太爷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惩罚你的。”
县太爷只是铁脑壳,又不是没脑子!
本来很多案子就是民不告官不究的,哪怕事发了,最多也就是被教训几句,再就是让配合调查,别的惩罚是不会有的。尤其本朝是允许人口买卖的,之前查到某些孩子压根就不是被王家人拐卖的,而是被自己的父母转手卖掉的。连那些人都没被惩罚,阎老爷这种行为,压根就不算什么。
但阎老爷却依旧是苦笑连连:“我刚有了大孙子,将来我还会有其他的孙子孙女。我小女儿今年十三岁了,家里正在给她相看亲事……这事儿一出,我们家还要不要名声了?”
安父沉默了,半晌才道:“所以你的诉求是保住家里的名声?”
“差不多吧。”
阎老爷的目光落在了满脸忿忿不平的安卉面上,叹道:“要有的选择,我当然希望我大女儿平安归来。可她都被拐走五年了,音讯全无,搞不好她早就没了。就算她还活着,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也嫁了人生了孩子。我觉得没必要再打扰她的生活了,是这个道理吧?我母亲也是这个意思,就希望家里剩下的人平安健康,还有我们阎家的名声……”
“人心都是肉长的,安大师你也是当爹的,你也有个闺女。要是能两全其美,我也乐意啊!可如今,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总得考虑活着的人吧?我也不乐意看到这些,只能盼着我那大女儿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遇到这种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