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是山清水秀,空气质量那叫一个棒,更没有那乱七八糟的雾霾啥的。但原生态的后果也是很凄惨的,比如说,他出门一趟哪怕有客栈住着,仍然感觉自己快馊了。
盛夏出远门,真的不是人干的事儿。
幸好,安父不是上辈子那个退休老头儿了,如今的他年轻力壮,不过是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活蹦乱跳的出门溜达去了。
跟往常一样,他每次从外头回来,都会去安堂叔那边打个招呼。这次,他照例先去了南街那边,到了才想起安堂叔如今正在帮钱大富打下手,督建学堂来着。
于是他又去了学堂那边。
把该打招呼的都招呼到了,安父刚回到店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余耀宗。
“这离乡试还有两年多光景,对吧?”安父起初略有些惊讶,随即还看了眼四下,愣是没看到余家其他人,顿时他惊讶极了。
“安大师,我是来替堂弟和大侄儿跟你讨个建议的。”余耀宗苦笑一声,“我堂弟求了祖父的庇佑,确实顺利得通过的府试,但他的排名太差了,即便不是读书人也看出来他的天赋不高,恐怕将来的路很是难走。偏生,他又不想放弃……”
“你跟我说这个没用,直接说下次轮到谁不就得了?”
“我大侄儿凭自己的努力通过了府试,但他觉得接下来的院试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便也想求个庇佑。”余耀宗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俩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把长辈也牵扯进来了。最近这些日子里,我们族里为了这事儿闹个不可开交。”
安父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这跟我没关系,当初说好了,你们自己安排的。”
面对安父的抗拒,余耀宗倒是并不意外,显然这个情况他来之前就想过的。毕竟,早以前安父也表态过,要他们自己决定好人选和庇佑方向,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再来找他。
余耀宗满脸都写着为难,愣是半晌没再开口。
安父也很纳闷,像这种事情,怎么就把余耀宗给推出来了呢?按理说,族里人有了矛盾纠纷,多半都是族长出面调停的。当然,也有一些是由辈分大的宗老出面的。可甭管怎么说,这事儿都不该由余耀宗来承担。
两人相顾无言,仿佛在玩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游戏。
柜台后头的安卉托着腮帮子很是无语,隔了一会儿见这俩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安卉举起了小爪爪:“爹,余秀才来之前,隔壁的姜奶奶来找过你,也说要跟你讨个主意。”
“我长得像是特别有主意的人?”安父更纳闷了,“风水先生不管这个吧?”
余耀宗重重的叹气:“安大师,我族里的两房人是谁也不服谁,但他们都服气您,所以才让我过来,想问问您有什么好见解。”
安父斜眼看他:“我看你不是来求什么好见解的,你就是想找个人背锅!这是两难的题啊,选哪个都会得罪另外一个。再说了,童生试又不是终点,考过了又怎样呢?我看啊,你们还不如别跟科举死磕了,发财它不香吗?真金白银的捏在手里,不比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得强?”
换个人要是这么说,余耀宗早就拂袖离去了。
可眼前是安父,他忍了又忍,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科举考试是我们读书人的梦想。”
“行叭,那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决定好了来通知我一声。”安父能怎么做呢?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人家就是铁了心要走科考这独木桥,旁人又能怎么办呢?
可余耀宗却仍是不想走,主要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族里人交代。安父是不怕得罪余家人的,可他怕得罪族中的长辈。
至于劝他堂弟和侄儿放弃科考……
这话从任何人的嘴里说出去都没关系,只除了他。
不过这会儿,安父已经懒得理他了,转身问安卉:“姜大娘找我干啥?哦对了,她那个闺女的儿子找到了没?那个庇佑我求来特别容易,按理说怎么着也该有消息了才对。”
有啊,当然有啊,就是昨个儿看她爹太累了,安卉才没立刻说。当然,也是因为她觉得这事儿跟她爹说了也没啥用。
想着没有隐瞒的必要,安卉当着余耀宗的面又说了一遍,倒是听得余耀宗目瞪口呆。
安父也很惊讶,但他没立刻开口,而是低头认真的思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