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安堂叔过来时,安卉也是在前头的,只是看老爹和堂叔在谈论正事儿,她才一直没吭声。眼见堂叔走了,她才狐疑的看向她爹:“像这种随意撕毁契约,合法吗?”
“哪有什么契约。”安父毕竟接触的人更多一些,自是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就拿咱们之前租的半拉小院子来说,不过就是找个中人做为见证,立个字据而已。可字据里写的只是每个月的租金要多少,没有详细的写清楚违约赔偿。说白了,要是哪天房东老太太把咱俩赶走,也照样没地儿说理去。”
“这么夸张?”
“那可不?再说了,不是还饶了两个月的房租吗?这年头,房东只要没坑租客的钱,就算今天晚上突然告诉你,明个儿天一亮立马走人,那你也没办法。”
安父说的当然有些夸张了,而且这只是适用于普通的房舍或者做小买卖的铺面。假如是县城里那些开大酒楼的,人家还是很精明的,会提前做些防范,譬如多花钱去官衙门盖红戳子。
预防的措施是肯定有的,就看你有没有提前做了。
但很显然,安堂叔什么都没有做。像他这样的情况,就算告到县衙门,也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如今,只能看对方出价多少了。
像这种急售的房产,按理说肯定是低于市价的。之前房东老太太为了给她儿子凑路费,也是想用低价卖掉半拉小院的。只是,房东老太太人好,提前大半年跟安父打了招呼,并且愿意优先卖给安父。当然,最后买卖是没成,不过结局还是好的。
等于说,像这类情况,结果怎样得看房东的良心了。
……
没过几天,安卉就知道那位少东家没心了。
也不是对方故意为难或者别的什么问题,而是对方打包出售了昌平镇以及附近乡下地头的全部产业。
给的价格还是相当公正的,一共一千二百两银子,其中八百两是用于购买田产的。
昌平镇附近有不少肥沃的农田,而在这个年代里,田产的价值是要高过于房产的。也就是说,宅基地不值钱,能产粮食的田产才是真的值钱。
上等肥沃农田,二十两银子一亩还是有价无市,偶尔出现在市场上,也会被人立刻购入。对方一口气出售了四百二十亩的田产,当然不可能所有都是上等的,但总得来说,都还是相当不错的。
八百两银子购买四百二十亩的好田,怎么看都是良心价。
至于镇上的这些房产铺子,包括安堂叔的客栈在内,一共有十余个。有大有小,有地段好的也有地段差的。
但不管怎么说,四百两银子买这些是绝对划算的。
要知道,当初房东老太太想卖她的半拉院子,也需要二十两银子呢。
可问题是,单看都是合算的,合在一起,一共一千二百两银子,谁出得起?反正安父是没钱的。
有钱他也不会一口气买下那么多产业的,他是个风水先生,不是来古代玩大富翁游戏的!
在情况愈发明了之后,安堂叔面无死灰。
其实这几年他也是攒下了一些钱的,但因为去年娶了媳妇儿的缘故,又是修缮了客栈,又是置办了聘礼,之后他媳妇儿还怀了身孕,眼瞅着孩子就要出生了,提前准备一些东西实在是太正常了。
也因此,积蓄还是有的,但数目真的不多。
本想着这家客栈市价可能值一百两银子,东家急售肯定得折价,自己有几十两银子的积蓄,再跟安父借一些钱,还是可能买下来的。
结果却是一千两百两银子……
“有没有想过找人凑?”安父确信东家那边是真的急需用钱,要不然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甚至他推测,昌平镇只是东家的其中一部分产业,可能早在年前,东家就已经兜售了其他地方的产业,这绝对是出大事了。
他只可惜联络不上那些人,不然这单绝对血赚。
“来不及了,东家已经找到买主了。”安堂叔绝望极了,“大夫说,我媳妇儿下个月就要生了,这档口我也不可能去找东家,怎么办啊……”
安父面露诧异。
早先他还觉得,昌平镇上不可能有人吃得下这么大的单子,结果对方已经成交了?再一想,他大概明白了。
那位东家的身份地位,可能是远超他们想象的。这根本就不是准备出售家业通知租客,而是一切办妥之后,才打发他们离开的。至于中间损失的租金,也没打算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