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37)
思及此,薛兰忍不住笑了笑。
苏朗走后,赵孟旸就将他送入北尨城,此后一别半月多,也只有祁星来看过他几次。
当时赵孟旸只说战事有变,留他在身边难免分心,他才乖乖来了北尨。可如今他听说战事已定,两国已着手议和,赵孟旸却将他扔在这里不管了。
莫非是将他忘了?还是要另结新欢?
薛兰越想越烦躁,大半夜的心猿意马,瞪着眼望天。
忽然一阵风起,门被人一脚踹开,闪着寒光的一柄利刃,直奔薛兰而来。
薛兰只觉屋中杀气迸现,翻身而起,侧身躲过剑刃。在惨白的月光下,看清了来人的脸。
“颜逐?”
“薛兰,你个缩头乌龟,让我找得好苦啊!”
薛兰恍然大悟,原来赵孟旸将他送入北尨城,是为了躲颜逐。可难道就这么躲一辈子?
“你到底想如何?”
“我想如何?”颜逐冷笑一声,“我要你的狗命!”
颜逐说着,一招狠过一招,薛兰手中没有趁手的武器,只得随手捡了木椅、茶壶格挡,都被那柄削铁如泥的长剑一一砍碎。
薛兰心道:我若手中有剑,还不定是谁砍谁呢,小兔崽子,嚣张什么!
这样想着,脚下却暗暗往窗边挪去。
颜逐红了眼,一心只想取他性命,忽然发现他离窗边只有一步之遥,手上使了全力劈砍过去。
薛兰一闪身躲过,从窗口滚了出去。
第23章
赵孟旸心急火燎地往北尨城赶去,一路上惊人惊马惊犬都顾不得了,罗副将带上吕润,紧随其后。
他们赶到时,颜逐的长剑被薛兰双手握住,剑刃从手心剌过,殷红鲜血自白而纤长的手指间滴落。
痛呼声骤然入耳,赵孟旸只觉五内俱焚,怒喝道:“颜逐!”
颜逐闻声回头,惊慌之间,长剑“咣当”一声脱手落地。薛兰跌坐在地,端着双手,脸色惨白惨白,直疼得说不出话来。
吕润几乎是从马上滚落,狂奔过去,拉住颜逐,“翎追,你做了什么?”
颜逐还没回过神来,赵孟旸如此愤怒地直呼他名讳,自相识以来,还是头一回。
赵孟旸已将薛兰抱起,颜逐下意识握住他手臂,正要说话,赵孟旸先开了口,“放开,别逼我动手。”
颜逐松了手,怔立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不快去找大夫!”赵孟旸一边喊着,一边抱着薛兰进屋。
薛兰疼出一身冷汗,望着赵孟旸,想说话,却像是不知从何说起。赵孟旸轻声安抚道:“大夫马上就来,别怕……”
罗副将提着个老大夫进得门来,老大夫惊魂未定,见到浑身是血的薛兰,忙取了止血药和布带,为他处理伤口。
“伤口太深了……”
罗副将见赵孟旸失魂落魄,忙替他问道:“还能恢复吗?”
“怕是……怕是难了……”
“我不是说了,不许动他吗?”赵孟旸忽然吼道。
被他这么一吼,颜逐脸色也泛了白,强笑道:“大哥,你对他动了真心?对这么个……”
“翎追,别说了。”吕润打断他话头,“赵大哥,对不起,翎追他是……”
“何须你来道歉?”颜逐上前几步,吕润没拉住他,“大哥,你是在逼我,你明知我要的不是你的命!他值得你如此吗?”
薛兰闻听此言,猛地抬起头来,望向赵孟旸。
赵孟旸转身出门,“出去说!”
薛兰双手剧痛,眼前一片模糊,只依稀见得,颜逐同赵孟旸没说几句,便扭头离去。
赵孟旸回到屋中,伤口已包扎好,老大夫只是叹气,“小公子正当好年纪,可这手……哎。”
赵孟旸抱住薛兰,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还请先生勉力救治。”
老大夫摇头叹气,“老夫医术有限,只能保公子伤势稳定而已。不过,听闻近日城中来了一位名医,唤作常异的。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将军不妨请常先生前来一试,或许能治好公子的伤。只是这位先生脾性古怪,难以捉摸,将军可要当心触怒了他。”
赵孟旸颔首道:“多谢先生,罗副将,送先生回去。”
“我的手……是不是废了?我还能再骑马射箭吗?还能握住刀枪吗?”薛兰低声问他。
“别怕,我会找人治好你的。”赵孟旸轻声说着,在他额角亲了亲,“有我呢,薛兰,别怕。”
薛兰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皱了皱眉。
“你先休息,我去找神医来给你治伤。”
常异的药庐里,只一个小童在打瞌睡,惊醒后,眨着大眼睛,脆生生道:“师父出诊去了,现下应在吴县,军爷家中可有病患?身患何疾?”
“小先生,我家中有人被利刃伤了双手,伤势严重,不知常先生何时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