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82)
清风徐来,阴霾顿消,月亮露了出来。
君如珩整晚的杀意让这句“回家”驱散了七八分, 他踏着满地清辉,走向那一抹月白。
“这脖铃听着真脆生, 带回去给——”他想说给黄老三家那只大狼狗刚刚好, 话没说完, 眼一黑, 便晕了过去......
六合冢的日子快得令人难以想象,蹉跎一场梦的功夫, 七月流火, 暑溽散去。
之后又下了几场雨, 秋意渐渐浓烈起来。这样的天气适合将养, 到村口柏树黄叶满头时,君如珩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
不得不说,这或许是君如珩不长不短的人生里, 最好的光阴。
煞气消散,三万怨魂各自往生。九阴枢的危机暂时解除, 周冠儒与东宫的关系也得到缓和。不晓得褚尧用了什么办法,再无人提起炎兵的身世, 这无疑让君如珩大大松了一口气。
从六合冢出来,陈英等人便再没有露面。
不过君如珩并不觉得意外:七村命案才刚浮出水面, 朝廷眼看就要派人来, 他们避一避风头也好。
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 便是那晚他一时分神, 放走了千乘雪。除恶未尽,君如珩总觉得心有遗憾。
但除此之外, 其他一切似乎都很顺遂。
系统跑了个小差,无人再耳提面命似的催进度,君如珩难得可以沉下心来,清清净净想点事情。
譬如灵界未来十年中长期发展规划啥的。
想累了,炕上一躺,吃穿用度自有褚尧操心。
或许跟长年累月的军旅生活有关,君如珩对于受人照顾这种事情,向来嗤之以鼻。
不就是流个血、受个伤么?谁家军功章背后没嵌几个弹孔,生关死劫都挺过来了,事后躺在床上装黛玉,成什么样子!
故而当队友挂着吊瓶跟对象撒娇喊痛时,君如珩总是抱定“珍爱生命、远离狗粮”的心态,带门走人的同时不忘微笑着在心头骂一句。
“煞笔。”
当然,那都是前世的事了。
君如珩觉得自己穿成鸟以后,好像变羸弱了。这种变化并非体现在战力上,而是,怎么说呢,心境。
如果说从前的他钢浇铁铸无所畏惧,那么到了褚尧身边以后,他就变得像是水做的。
怕疼怕痒,连那药里多掺了一丁点黄连,都要将离捧着碗,满屋乱转地试图逮起一只鸟。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喝不喝!什么药膳,□□还差不多!”
将离站在横梁下,一脸束手无策:“公子别乱说,这是迟侍卫特地开给您的进补的方子。他说您在那至阴至险之地待了数日,灵气损耗太重,须得从根上补足亏空,以防留下什么病根。”
卯眼后探出半个毛绒绒的脑袋:“迟笑愚开的方子?你也敢给我用?”
将离讷讷:“卑职......”
君如珩一看他木头桩似的样子就来气,往外挪了挪身,想说他人傻也要有限度,上回黄连的事还没跟他算账,凭啥回回他被人戏耍,倒霉的都是自己。
骂人的话一句没出口,捕网先兜头盖下来。那哑巴侍卫手握竹竿,一笑竟显出几分憨态。
“良药苦口,公子好全了,殿下也能早点安心。”
君如珩气得身抖毛颤,心说反了反了,建国以前木头都能成精了。
“将离,”这时帘子一动,褚尧走进来,“方才是出什么事了吗,厨房怎么变成那样了?”
等待朝廷遣钦差善后的这段时日,东宫一行仍暂时安置在黄老三家中。西北之地多用的是土灶,黄老三不在,将离一介武夫没下过厨,拿出炮轰联营的架势,不难想象伙房眼下是何惨景。
“我,我只是想给公子做碗药羹。”
将离觉得自个怪委屈,褚尧自然而然接过他手里的捕网,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下来吧,人都走了。”褚尧轻扯竹竿,腕间铃铛碰出“叮”的一声响,“折腾一早上了,饿不饿?”
袅袅余音似颤在了君如珩的心尖上,他刚迈开脚,不妨被网绳勾住,身一斜,扑通掉到褚尧掌心。
君如珩甩甩脑袋,尖喙不轻不重地在无名指根啄了下,“啾”一声算是回答。
褚尧便笑,就着这个姿势带他折回厨房。起灶生火,舀水擀面,动作之娴熟,哪像个不沾阳春水的储贰之君。
一人之下的东宫亲自洗手羹汤,这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君如珩却只觉得新奇。
“你还会做饭?”他变回人身,斜靠在灶台上问。
“只有汤面罢了。从前尝过一碗阳春面,自此念念不忘,故而请教宫中御厨,学会了这一碗面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