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60)
周冠儒一噎,忽地寒了颜色,恭敬的假面被撕开,底下尽是如败絮般沉积数年的怨憎。
“十五年前,殿下以一人之身害苦了甘州八县百姓,心中就当真半点愧疚都没有吗?便是为了赎罪,您此刻也不该拦着我上报炎兵之事。还是说,在您眼里当年之事根本就是理所应当?”
“储君面前,大人慎言!”将离出声断喝。
周冠儒连连冷笑:“下官敬畏皇权,更信奉天理,若不能为子民出头,还有什么脸面忝为父母官,不如辞了罢!”
将离吓了一跳,东宫此行乃是为了缉拿燕王,真要把一方同知逼得辞官,传回去不定被人怎么编排。
他刚要打圆场,忽听褚尧凛声道:“大人裁决诸事,原来全凭一个‘情’字。不问就里,不明是非,我大胤官员便就是这样空有一腔浑血,唯独忘长了脑子么!”
周冠儒眼底剧震,忘我地踉跄几步,要不是将离眼疾手快,他一头栽倒了也未可知。
“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造孽,造孽啊......”
周冠儒失神喃喃,忽被院外一阵吵嚷声吸引了注意力。
“小爷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行迹鬼祟地进了屋,还敢说没有。拿了什么麻溜交出来吧,别逼小爷动手。”君如珩清亮的少年音很是出众。
黄老三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你这外乡佬也忒不讲道理,我好心收留你们,反被倒打一耙——怎么着,你还想动手不成?”
众人听声不好,褚尧早已先一步打帘而出。
方寸大的庭院,少年身形腾挪如飞,每招每式看似凶狠,实则都留给对手足够的反应余地。
换作真的炎兵,此刻无论如何不该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可偏偏那个黄老三仓皇招架几下,便开始抱头鼠窜。君如珩眼底藏锋,身形稍顿,他缓抬手,一团半透的莲纹光焰跃然掌间。
“赤色莲引!”将离低声惊呼。
天地万物,皆为五行之属,同道相生者,亦遵循强克弱从的道理。
炎兵与毕方鸟同归火系,却有阴阳之分。修为足够强大的灵鸟能够聚集阳火之气,幻化成莲,催逼出属于炎兵的阴火。
这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灵鸟无故发难,是为了验证炎兵夺舍一说的真假。
将离暗中诧异,能使出赤色莲引的当世绝无仅有,他亦只在大内封神录中看过这一式。然而追溯起来,那已是三百年前的旧事了。
莲光愈发璀璨,渐渐地将整个宅院笼罩其间,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黄老三虽然惊恐,但未见半分心虚之相。
君如珩将臂一抛,口中高喊“符来”,旁人还未及反应,但见得金光如矢,半途便散作千缕游丝,跟着又交织成网,捆缚住黄老三的手脚。
褚尧收指在胸前,表情平静中略含了一丝紧张。
在捆灵符的作用下,黄老三慢慢停止了挣扎,眼神也不由得涣散起来。
就是现在!
君如珩灵力流转如沛,顶上莲光随之急旋,像是白日焰火一般好看,然而在场之人却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阵威压。
“邪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直到莲光偃熄,也并未见任何阴火迹象。黄老三倒地抽搐不止,看起来像是受了惊吓引得羊角风发作。
君如珩捡起地上枯枝,顶在他齿间,沉着道:“法莫如显,眼见为实。周大人,你都看到了,这些确是大活人不假。”
说话间,视线有意无意掠过褚尧的脸,仍无什么笑意,但也不似昨日那样冷冰冰。
“东宫有句话说得不错,为官断案,不以实据为凭,反揪着一个愧字不放。口口声声公义,心心念念私情,你这分明是想用殿下的名声,替自己的官名做铺垫啊。”
好一番伶牙俐齿,说得周冠儒老脸涨红,牙齿打架道:“这怎么可能,不是夺舍,难道昨夜咱们是撞鬼了不成?”
君如珩一时也给不出答案,顾自蹲身替发病的黄老三解开衣领,目光骤然一颤——
眼前这具肉体凡胎上,依旧没有半点灵气,然而勃颈处却攀上道道灵纹。
那纹路,就跟他当初在太庙洗灵时浮显的灵纹一模一样。
那是。
毕方族的图腾。
君如珩如遭雷殛,整个人呆怔在原地,脑中鼓钹齐鸣,震得他半天没回过神。
“哎呀,什么见鬼,那是窃灵术。”
一个男声突兀地响起,门外应声跨进个矮胖身影。
顶着一众错愕难当的目光,闻坎笑呵呵地补了句:“千乘一族的窃灵术。”
第27章
“窃灵, 与夺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