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50)
......
长风几万里,月是他乡明。
在千里地外的金陵城,更夫缓缓行走在背街的小巷,身后是一串疏疏落落的梆子声。
快到十五了,月亮一天天圆起来,今夜似乎亮得格外不同寻常。更夫隔着迟府白漆驳杂的院墙,看一眼头顶月亮,嘴里嘟囔了声,继续敲着手里的梆子。
倏地,一道黑影迅疾闪过。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那一晃而过的,怎么像是条蛇尾?
自来市井多怪谈,可金陵乃是天子之都,得龙气庇佑,什么样的妖魔鬼怪能在这里显形?
更夫壮着胆子上前,抬高了照明的风灯。还没等看清黑影真容,一股奇香掠过鼻端,跟着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脖子。
风灯啪地摔在地上。
更夫吓坏了,反手拼命抓挠,冷不丁带下片东西,借着月光看清了竟然是片蛇鳞。
他惶恐转首,正对上一张带疤的女人脸,瞳孔微竖,唇间咝咝吐着蛇信。
更夫喉头大动,当场厥了过去。
蛇女并未再下死手。
这时巷口一阵嘈乱,迟府家丁追了上来,蛇女眼神一凛,月色下变回青鳞巨蟒,鬼魅般游入深浓的夜色之中。
*
闻坎的担忧不无道理。
翌日清晨。
“你将这封密报加盖本官私印,即刻送往甘州卫监军府,记住,你亲自押送,不要经过驿站。”周冠儒吩咐手下衙差道。
衙差迟疑:“可是大人,就这样越过东宫,的确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周冠儒睇他一眼,“监军府素有侦察各地情报之责,本官这封密文,是在给他们立功的机会,东宫要怪,也怪不到僭越上。”
衙差应声转头,叫道:“哪来的鸟东西,敢上大人的书案捣乱。”
周冠儒眼角一抽,果然见赤羽白喙的灵鸟蹲在那封密折上,窝成一团。
“不得无礼!”他呵住伸手捉鸟的手下,换上一副恭敬形容,“恩公有何指教?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聊。”
“假道伐虢,同知大人原来还精通兵法。”
君如珩变回人形,大喇喇坐到周冠儒的官帽椅上,手指点着奏封:“这么急着把消息传递出去,是怕九阴枢真有个好歹,皇帝怪罪你履职不力吧?”
周冠儒脸色微变:“你怎么......”
君如珩拿官印当骰子抛着玩,“不巧,昨儿的酒虽烈,还不够放倒小爷。驿站的屏风又不隔音,你们说什么,我当然听得见。”
周冠儒像是酒劲还没有过去,睁大了眼,半天没懂他话里的意思。
君如珩自顾自说下去:“要我说,您就是太心急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您愁什么?”
“恩公的意思,是本官该顺从东宫的话,把这件事压下来?”周冠儒笑意渐淡。
“东宫不肯上报,自然有他的道理。眼下事态未明,倘若煞气真的和炎兵无关,大人一时冲动,岂非自伤肱骨。”
周冠儒露出沉思的表情。
的确,这几年关外不宁,他跟总兵王屠间又龃龉不断,真要出了事,炎兵就成为他仅有的筹码。
当真要为眼前的政绩抛了吗?周冠儒突然举棋不定。
“再说,”君如珩惬意地伸直了腿,“符文不是还没完成么?十五将近,燕王必定要赶在那之前完成最后一步,到时候咱们来一出瓮中捉鳖,您的功劳可就不止护持九阴枢一件了啊。”
周冠儒自诩君子,又剃不掉小人的那点劣根性,被君如珩义利交加地一通劝,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他沉吟有顷,谨慎地问:“恩公就这样相信太子吗?毕竟当年——”
“当年已是当年,”君如珩迅速掐断了他,神情难得正经,“如今我入了东宫,吃的用的一分一厘都仰仗他,我不信他信谁?”
周冠儒噎了一下,又觉出昨夜那种不自在。
按说此刻他该斥句明珠暗投的,可瞧见君如珩眼里的认真劲,他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君如珩佯装失手,鲜红的印泥污了纸张,奏封便算是废了。
然而无人在意,君如珩一声抱歉没有,紧接着问:“当年,我是说十五年前,我在甘州到底发生过什么?”
见周冠儒目露不解,他解释道:“那次之后,我记忆受损,和前尘有关的一切都想不起来了。我不想再这样浑噩下去,还望大人能为我解惑一二。”
初见君如珩,周冠儒便觉他同十数年前不大一样,如今得知内情,顿觉痛惜不已。
“说来惭愧,恩公,我对你不住啊。
“那时我只是一小小州判,灾情过去后七日,我上书朝廷力陈恩公义举,本意是想为您请功,可谁知没过多久,皇上竟然派了烛龙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