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147)
一句人灵有别,掐断了玉霄活下去的全部指望。
她放弃了当年的点金大选,也放弃了逃出生天的唯一机会。在玉霄心中,离开这片泥淖之地,是为了把自己变得干干净净,更好地站在那个人身边。
可既然他们之间有了穷尽此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她注定不能与他比肩,那么这辈子在天堂还是地狱,又有什么分别。
褚云卿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收到和玉霄有关的只言片语。
他曾一度以为,她是心灰意冷,决定彻底和自己划清界限,殊不知再听到她的消息,却是有孕难产、一尸两命的噩耗。
那一晚,自来体弱胆怯的小侯爷执意要闯千山窟,被父亲带人死死拦下。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褚云卿从父亲口中得知了宗亲利用娼门女子孕育鬼太岁的真相。
后来他还是在乱葬岗的死人堆里扒出了玉霄的尸首,体内的天潢之气紧紧囚住了他的声窍,褚云卿抱着心爱的姑娘,不管如何努力,始终发不出那个“爱”字。
那一晚,天地作炉他为铜,置身造化的炭火之上,终是被磋磨得面目全非。
“你想揭穿这件事,又苦于人微言轻,所以故意制造锦衣卫失踪的假象,希望引起朝廷的关注。”君如珩说,“后来,皇帝果然派来东宫。望花楼里的事情,也是你的自导自演。根本没有什么密友,那艳妓交代的其实是玉霄姑娘的亲身遭遇。你做这些,就是为了把鬼太岁之事公诸于世。”
君如珩盯住他,“既然你已经如愿,那么可以告诉我,迟笑愚现下究竟何在了吗?”
褚云卿机械地转动脖颈,目光既哀毁又空洞,他所说每个字都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而更像是牙齿交啮摩擦出的动静。
“我不知道,锦衣卫失踪,不是我的安排。”
君如珩有些错愕:“你说什么?!”
褚云卿艰难地掀动着嘴皮:“我以商旅被害案为由,将迟笑愚引向千山窟,本意是想救出那些女子。可不知道为什么,锦衣卫进山以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君如珩脑中有根神经激烈一跳:其实,早在东宫一行踏入青州前,灵界便已插手调查了锦衣卫失踪之事。
他很早就知道,千山窟的传闻多数都是夸大其词,所谓煞气,远没有到能害人性命的地步。
当他留意到望花楼这个地点时,心中便隐约有了猜想,锦衣卫失踪只是一个引子,有人欲借这件事大做文章,并不会真的痛下杀手。
之后望花楼里的鬼太岁大曝天日,于是君如珩顺理成章地认为,千乘族利用怨气结煞,不过是在故弄玄虚,借以掩饰千山窟中的罪恶勾当。
但如果是自己太轻敌了呢?
假使锦衣卫失踪与正则侯无关,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除了千乘一族的窃灵术,千山窟中莫非还有其他未曾浮出水面的杀机?
就在此时,君如珩余光突地乜到案角一张黄皮纸,上头所书锻造魔兵之法,他再熟悉不过。
他一把揪住褚云卿的衣领,几乎是喝问道:“你跟我说实话,那千山窟之中,究竟还藏着什么!”
褚云卿牙齿“咯咯”地打着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而在他左边脸颊位置,竟隐隐浮现青黑色的鳞纹。
君如珩心头一悸,沉下了声:“原来你也是......”
褚云卿像是穷尽全身力气,颚骨僵硬地一张一合,扭曲变调的声里带着哭腔,勃然吼了出来:“太子殿下,有危险!”
第64章
“千山窟山高林深, 路险难行,殿下大病初愈,实在不必跟来受这颠簸之苦。”
闻坎腕间缠着缰绳, 轻叱一声,拍马赶上来:“阿离从前与我在军中历练, 也算是山地战的一把好手。”
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 语末却能听出一丝自得意味, 褚尧笑了:“孤受命追查锦衣卫失踪一案, 如今好容易有了眉目,岂有主帅隐身幕后, 把功劳拱手让人的道理。”
众将附和的笑声, 没让东宫这番戏谑之言掉到地上。但欢声笑语很快就戛然而止, 马匹衔枚裹蹄, 继续无声驱驰。铠甲偶尔碰撞出的脆响,在空谷上方如阴魂一般久久不散。
千山窟地如其名,大大小小洞穴加起来, 没有上千也有成百。其中以主峰为圆心的二十八座石窟星罗棋布,从上空俯瞰, 俨然一副八卦阵图。先帝年间的高人以二十八星宿予之命名,为的便是彰显其鬼斧神工之妙。
煞气过了西北七窟就逐渐转淡, 看来探子传回的情报并不假,千乘族炼煞只是为了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