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136)
褚尧收回思绪,道:“去了望花楼以后呢?”
褚云卿有把寸步不离身的小竹扇,思考时一下一下叩在掌心,节奏缓慢得亦像和尚敲木鱼,全无风雅可言。
“他们从望花楼出来,就像是丢了魂。货物也不要了,更不听旁人劝阻,执意要往千山窟方向去。途中,有人看见了他们,都说,都说......”
褚云卿猛地捏紧竹扇,指节都发白了,不住咽着唾沫道:“说,这些人,明明看起来还活着,却听不见旁人唤他们的名字,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更加视若无睹。后来,有修士前往查看,说是他们,被怨气缠身,罗盘靠近点,都会乱了方向。”
褚云卿战战兢兢地扬起目光,问:“殿下,你说,这到底算是人,还是鬼啊?”
五感闭塞,却能行动自如,这与那茶客描述的“似生非死”状态,倒对得上。
心头盘算间,一个声音清凌凌响起,替他作了回答:“当然是人——不过,离死也差得不远了。”
羽耀用石子摆了套阵法,暂时哄得虞殊不再缠闹,方腾出空道:“凝聚起枉死之人的残魂,再用一点灵力维持他们的肉身不腐,夸张点的,还能让他们像活人一样行走自如。这不就是窃灵术吗!”
褚尧唰地抬头看向他,后者浑然不觉,继续道:“我估摸着,望花楼只是一记钩子。这些人买欢出来,便已形同走尸,有人用灵力操纵他们,使之自发步入千山窟。而那里,才是他们,最后的葬身之地。”
一番推断,教人不敢往深里细想。
褚云卿慌不迭袖起折扇,几碗压惊的热茶下去,脑门上浮起了亮晶晶的汗珠。
褚尧却无太多惊异的样子,他一瞬不瞬盯着羽耀,眼眸里闪动着别样的光芒:“小友,对窃灵术也有钻研?”
少年唇线轻抿,默了须臾,道:“小爷我好歹也是灵界中人,相比之下,殿下知道这些才算奇怪吧?”
这一句反诘,怼得褚尧哑口无言,眸光顿时黯了黯。
“把人引到千山窟,意欲何为?”唯有褚云卿对刚刚结束的一轮交锋毫不知情,费解地追问。
羽耀:“我猜,多半是为了炼制煞气。不过有一点,我暂时还没有想通。”
褚尧:“什么?”
“失踪的商队,都是些没有修为傍身的普通人。若要拿他们炼煞,半道上直接下手不就行了,何必用美色引诱?望花楼可是官府的买卖,凶手这么做,就不怕引起人注意吗?”
除非,褚尧暗道,凶手本身就隐藏在官场之中。
“千山窟,这样危险,我看咱们,还是稳妥点好。”
褚云卿畏手畏脚的发言,意外得到了羽耀的支持:“侯爷所言有理。依我看,不如就将望花楼作为切入点。听闻,过两天就是点金大选了吧?”
褚尧与将离对此皆闻所未闻,褚云卿却是如数家珍。
“点金大选,乃望花楼三年一度的,盛事。受邀宾客,无一例外都是皇亲贵戚。中选花魁,将由席间出价最高之人,在额间点以金箔,昭示其身份。”
毫无疑问,褚尧的身份在宗亲遍地的青州界内根本隐瞒不住,想要光明正大地踏入望花楼,三日后的点金宴是最合适的机会。
“小友以为如何?”
羽耀略侧过脸,飞快地扯了下唇角,转而点头道:“也是一法。”
殊不知这得逞般的笑意,根本没能逃过褚尧的眼睛。
“殿下,此举实在太过冒险。倘若望花楼真有猫腻,您以储君的身份出席点金宴,岂非将自己推向危墙之下?退一万步说,那究竟是烟花之地,您此举也是在授人以柄啊。”
这厢议定,正则侯与那蒙眼小道相继告退,见左右无人,将离出言劝道。
桌上撂着已经放凉的药茶,褚尧指尖摩挲一圈杯口,在苦味里凝眉。
他知道点金大选是羽耀故意提起来,目的是为了让自己以东宫之身进入查案。褚尧不拒绝,不仅仅因为这是那人的要求,更因为——
“迟笑愚的失踪,与孤脱不开干系。这个险,孤必须得冒。”
黑袍士浮出水面,让褚尧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想:自己也好,千乘族也好,大概都是神秘妖僧手中的一枚棋子。假设作乱的褚氏宗亲当中真有千乘族人在,那么此间异动,必然也会引起妖僧的注意。
从一年前的九阴枢之乱后,褚尧每一日,乃至每分每秒,都想揪出那个和尚,然后将其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