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124)
闻坎点点头,道九阴枢的危机化解以后,武烈帝的身子就肉眼可见地衰颓下去,简直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那之后,钦天监秘密遣人又入了几回阴山圩,想是奉圣上之命欲故技重施,不过都见效甚微。甘州毕竟才经历一场动荡,圣上行事不得不避忌着些,只好作罢。”
说到这里,闻坎想起什么似的:“怎么,殿下连一点感应都没有吗?”
虞家和太子的百世气运都与龙脉相连,武烈帝请人作法有违天意时理,换作从前,这报应早该落在东宫身上。
褚尧凝眉思索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闻坎却立时兴奋起来,道:“既然牵制殿下的最后一道枷锁也没有了,何不趁圣上病重......”
“现在还不是时候。”褚尧断然拒绝,“孤知道,大人急于借龙血破了钦天监的听獬楼,但眼下孤留着他,还有用途。”
闻坎明了:“殿下是想引出那个和尚?”
“外祖之死,告与孤气运一事,还有血覆龙脉的法子。孤隐隐感觉得到,那和尚做这些并非单纯针对虞家。”回想起和尚在一线天说的话,褚尧略见迟疑地道,“他对父皇,似乎有着与孤同样深的怨念。”
闻坎拧着眉,还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褚尧已先问道:“孤让大人办的事情如何了?”
闻坎:“卑职按照殿下嘱咐,循着传言散播的轨迹,一年来访遍了那云游僧人出没过的地方,试图挖出他的来历身份。可奇怪之处在于,那和尚每每出现,都是假以弘法之名,按说见过他的人应该不少。但事后不管卑职用什么办法,竟无一人能回想起他的模样。”
褚尧侧眸:“失忆?”
“这种目的明确的遗忘,绝非一般的失忆可以解释。倒更像是,灵力造成的失魂。”
闻坎侃侃而谈:“据我所知,灵界三大家族中,以毕方修为最高,千乘擅长操纵灵识,而这种蛊惑人心的本事,便只剩下涂山狐族——殿下想到了什么?”
褚尧眸光微动,半刻道:“倘若孤没有记错,燕世子身边就曾豢养过一只白面狐。可是它早在太庙洗灵时,便已经死了。”
闻坎说:“殿下有所不知,燕王当年抱回那小狐时,其实是黑白两只。白面狐的灵力纯正,就留给褚晏当宠物养在身边,那只墨尾狐根骨杂糅,似恶非善,燕王后来如何处置的,却无人知晓。”
如今看来,千乘雪夺舍燕王以后,身边出现的黑袍士,便是当年那只墨尾狐了。
不过这与自己要找的和尚又有什么关系?
褚尧转动着茶盖,看向闻坎,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尽管目击者失去了记忆,但小老儿这一手探灵的本事,也不是浪得虚名。”闻坎语气间颇有几分自得,他说,“卑职探进那些百姓的灵识,终于从一堆鸡零狗碎里找到了线索。殿下请看。”
闻坎拈动胡须,略抬抬手指,不动声色地掐诀成印。
褚尧眼前顿如海市蜃楼般,重现一个圆形法坛。穿着灰色僧服的和尚从台阶上走下来,行至褚尧身边揖礼,抬头时笑意盈眼,使人不自觉被那双眼睛吸引,霎时恍惚。
好在闻坎及时将他唤醒:“殿下看清楚,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褚尧神识一凛,跳脱出目击者的视角,惊愕地发现,眼前之人的脸不知何时竟变成了黑袍的。
他和闻坎对视一眼,后者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否认道:“并非易容或者夺舍那么简单。”
闻坎意识到事有蹊跷,随即扩大了调查范围,结果发现除黑袍外,和尚现身时,还曾借用过许多张不同的面孔。与之相对的,他也继承了那些人的看家本领。
“这些人里不乏修为精深的仙门大能,卑职求证过,他们皆与和尚有过交集,之后虽还如往常一样生活,并无被夺舍的迹象。但——”
顿了顿,话锋一转,“与其身边人交谈后卑职得知,他们虽然看上去一切如旧,但在某些事上变得越发偏激且执拗,以致做出诸般不合常情之举。仿佛身体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刺激着妄念滋长。也正因如此,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受困于执念无法实现,很快便郁郁而终。”
竹帘三叩,褚尧后背忽漫上一层凉意,“听起来,有点像寄生?”
“殿下所想,与卑职不谋而合。”闻坎道,“和尚依附凡人执念而生,不动声色地影响了他们一言一行,宿主甚至不曾意识到这点。而当其终为执念所害时,和尚便将他们从面貌到修为尽数据为己有,变成自己一人千面中的一张皮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