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你弟弟，而是你夫君……”

攸宁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起初赵徴还气势恢宏的说着前半句，但到了最后一句时，攸宁还是明显听到他的调子不自觉降了几分。

但这已经足够让攸宁惊讶了。

兔子急了？

但这不妨碍她打击兔子。

“这句话等你桂榜题名时再说吧！”

两人互相撂着狠话，殊不知，垂眸的瞬间，皆悄悄红了红面颊。

赵徴不再说话，慢吞吞地剥着掌中的几个栗子，栗肉甜糯绵软，亦如此刻他记忆中的那晚品尝到的绝妙滋味……

金明池本是本朝□□为了宣扬国威而操练水师的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金明池存在的作用慢慢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世道的太平造就了这样的结果，原来的水师训练也逐渐在上下一心的呼吁声中演变成了娱乐性质的水戏表演。

例如展现水战、百戏、竞渡、水傀儡，还有先前游人嘴中所提到大龙舟和眼前的水秋千，都是金明池开放日里必不可少的玩意。

其中最引人注目，也是最精彩的项目便是那撞了攸宁的小胖娃娃口中的大龙舟。

可惜现在龙舟赛还未开始，倒有些百无聊赖。

但是，当攸宁瞧见对面西岸附近水面上漂浮的几条游船后，她又有了个好点子。

她差点忘记了，金明池还有供游人租赁的船只，只要舍得出钱，船家定然给你伺候地尽兴而归。

今日是开池的有一日，想必船只也是被各家争抢着，她现在过去，不晓得还能不能租到，这是攸宁十分担心的问题。

但总要去看一看。

带着走哪跟哪的赵徴，攸宁费了好大劲来到了西岸。

与东岸的游人密集不同，池之西岸更多的是酒食店舍。

各色生意都扎堆在这里，引着对岸的游人心思浮动。

西岸附近的水面上，还有几条正载客游玩的游船。

“船家娘子，还有船吗？”

找到了下船的水口，攸宁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笑容灿烂地询问着刚刚送游人人上船离去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一身青布裤褂，浑身收拾得干净利落，一看便知是个常年辛勤讨生活的女子。

她闻声回头，见是一对模样出挑讨喜的少年小夫妻，随即笑言道：“公子与夫人来得巧了，正好奴家这里还有最后一只船，奴家公公丈夫还有儿子都在池子上忙着了，若是不嫌奴家与奴家这最后一只船小，便由奴家为你们撑船摆渡吧！”

那妇人笑得热情爽朗，面上满满都是真诚，攸宁极喜欢这样的人，哪有拒绝的道理，当即言道：“船家娘子哪里的话，我们就两个人，哪需得多大的船，就你这只甚好！”

指着岸边唯一一个能容纳差不多三人的乌篷小船，攸宁噙着浅浅的笑意，语气娇俏道。

第七十一章

那妇人本来还担心贵家千金瞧不上自己这最后的小船, 如今听到攸宁这样和煦的话语，她连忙嗳了几声，欢欢喜喜地将人迎上了船。

打头第一个上了床，踩上船身的那一刻, 脚下一阵沉浮, 给人一种重心不稳的危感。

稳稳站在床上，攸宁看见船家娘子已经拿起了桨, 朝着岸上还在发愣的赵徴道：“上来呀！愣着作甚？”

赵徴这才有了动作, 下袍一撩, 长腿一迈, 身姿轻盈地踏上了船，叫攸宁看了好生羡慕。

小船内有蓬, 还有一方小木几，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但却被拭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杂尘。

由此看出, 这船家娘子是个极其细致的人。

将糖渍梅子和栗子都放在木几上, 攸宁盘腿坐在矮席上, 懒懒地靠着船边的围栏, 看着小船在船家娘子的努力下游离岸边。

一股飘然于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攸宁微阖着眼, 全然是享受的姿态。

但她忘了, 此刻身旁还有个不省心的小神仙。

察觉到胳膊被人碰了碰, 攸宁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少年捧着一个刚剥好的、黄澄澄的橘子在她面前。

“你怎么还带着它？”

忆起了马车里他递来橘子的一幕, 攸宁愕然不已。

“因为很甜，所以一直带着想让你尝尝, 听你的丫头说你在家时最爱吃这个，我就想着给你留着。”

少年还是那样轻声细语，语调里没有一丝寻常人该有的羞窘与局促，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最难抵挡的就是稚子无邪，攸宁表示她对赵徴这样没有法子。

“你能不能别这样，让人消受不起……”

攸宁咕哝了一句，神色纠缠。

闻言，赵徴很不理解，追着道：“只是这样就消受不起了？可这只是一个橘子啊？”

心思质朴的赵徴觉得自己只是付出了一个橘子，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为何会让对方如此难以消受，他很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