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关系一向融洽，郭太后说起话来也不必藏着掖着，二人的对话向来坦诚直白。

“算是。”

李崇眉眼愉悦，知晓自己最后娶的是谁，他没有一丝抗拒，只希望那天尽快到来，让他看一看新婚夜的高攸宁是如何温柔动人，笑脸相迎的。

郭太后笑了笑，拿起册子，递于李崇道：“终归是要与你相守一生得妻子，二郎也给自己看看吧，只要合适，娘都会给你在大臣那争取来。”

与郭太后预期相反，天子儿子并没有以往的毛毛躁躁，而是推开了她手里的册子，温声道：“娘不必如此，我信娘会给儿子选出最为出色合意的妻子，母仪天下……”

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漂亮，让郭太后听了心里也十分熨贴，连连赞了好几句。

“二郎既如此信我，那过段时日待娘选好了，便同几位大臣商议商议，届时再问问你的意见，如何？”

郭太后看着突然变得如此懂事的儿子，心情甚佳，打算这几日就将中宫人选定下来，早日为她的孩儿娶妻，也省得整日担心儿子身边就一个叶美人，伺候的不好了。

李崇自然是没什么话说，躬身一礼，姿态乖顺道：“任凭娘做主……”

在郭太后赞许的目光中，李崇缓缓退下。

已是二月中旬，春日渐渐靠近，路旁的草芽开始迅速生长，展现出勃勃生机。

李崇回去的路上，路过了小花园，看见了那其中零星开放的迎春花，在一片未开放的绿意中十分扎眼。

“迎春迎春，果然是好兆头……”

嘴里念叨了几句，看着那些未开放的花，李崇突然想起了什么，交代跟在身侧的张进道：“待到四月下旬，宫中牡丹开放后，记得将它们都送到坤仪殿，未来皇后喜欢……”

皇后都不知是哪家女儿，陛下如何这般肯定人家就喜欢牡丹呢？

诧异的张进心中腹诽了一阵，但面上仍是恭恭敬敬的应下，准备等会便去花房那边说一声，免得日后他自己也忘了。

李崇记得很清楚，高攸宁喜爱牡丹，这还是心柔告诉他的，但因着高攸宁与自己关系不睦，她从不开口向他讨要而已。

他还算好了时间，上辈子大婚时，正好是四月二十一，也是牡丹开放的日子，牡丹一年只会开一次，且花期较短，只有十来日的寿数，他定要把握好时机。

脑海中已经想象出少女那新婚夜看见身为天子的自己和满院牡丹欣喜羞涩的娇颜，李崇负手离去。

第五十四章

任凭京城勋贵们为了中宫之位争得满城风雨, 如今的攸宁与这些已然没了一个铜板的关系。

这样“天大的好事”总归再不会落到她这个已经嫁了的人头上，攸宁表示躲过一劫。

因为心情好，攸宁这几日都比平日里多用了些饭，让许婆婆喜得眉开眼笑的。

又是一日清晨, 攸宁洗漱完毕, 却忽地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似乎是少了什么。

待看到了赵徴, 她才猛然察觉, 今日屋子里没了降真香。

饭桌上, 攸宁看向对面细嚼慢咽的小神仙, 好奇道：“今日怎么未燃你那神仙香？”

赵徴用饭的动作一顿，迎上气色鲜妍的少女, 眸光忽闪了一阵，解释道：“昨日用完了，新的还未拿来，大约晚膳前便会送来。”

“原是这样……”

攸宁饮下最后一口粥, 漱了漱口, 便开始穿着打扮起来。

“你又要出门？”

赵徴一看那架势, 就知道攸宁又是有了约, 没来由地生出丝丝郁闷, 语气也夹杂着难言的情绪。

那是不虞。

攸宁感受到了, 但她不理解。

“怎么了？我出门碍着你修仙了, 我不在不是正好给了你清静？难不成你还真想我日日在你旁边聒噪？”

这是几天前赵徴曾说过她的话, 那天攸宁心情不错，又闲地发慌, 就忍不住跟正在抄经的小神仙絮叨了半天，从天上说到地下, 可谓是五花八门。

赵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时不时还能回应她，但最后攸宁还是得了他一句聒噪，虽然是斥言，但用着那一张金玉神仙相，语气又是往日里一贯的轻和，基本上没什么杀伤力。

但攸宁记住了，今日正好拿来堵他。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怕……”

“怕什么？”

攸宁乘胜追击。

“怕你又被谢七那家伙纠缠……”

憋了半天，赵徴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只不过声音细若蚊蝇罢了。

攸宁没有听完全，但谢七两字她是听清了，不由得讪笑起来。

坐在妆镜前，攸宁执起画眉黛笔，细细勾画着，嘴里也没落下回话。

“三公子大可放心，我打听过了，这些日子那厮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被他家大人罚了禁闭，此刻应当出不来，我就是同燕家姑娘跑跑马，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