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候,也别讲究什么对先人的敬意了,还是以许氏的身体为先。
此时虽然已经少了那些元宝,但许氏不大舒服,宝画想让她在车厢里躺得舒服些,便自觉地跟之前一样,坐到了车辕上,和车夫坐一处。
“本来我想着今日烧完纸钱就立刻回程的,但母亲的身体现下不怎么适合跋涉,不如在老宅歇一晚?”
虽然搬到了城里,但老宅本也要在年前清扫,今日留一晚,也省的回头再跑一趟折腾。
而且前不久搬迁进城的时候,因为是半日就搬走的,略有些匆忙,只收拾了绝大部分的细软,日常家具和旧一些的被褥都没带。
在老宅凑合一晚,倒也不麻烦。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
许氏道:“不用,我真没事儿,现下已经好了。”
正商量着事儿,众人就听车辕上的宝画尖声道:“小心!”
随之而来的就是马的嘶鸣和一阵颠簸。
许氏和房妈妈都惊叫出声,江月还算镇定,连忙伸手一手扶住车壁,一手拉住许氏,询问车夫和宝画发生了何事?
车夫和宝画却都没顾得上答话,只是马车颠簸得越来越厉害!
“我出去看看。”联玉说完,就从车厢后飞身而出。
很快,联玉便看清了全貌。
原是这山路上不知道何时晕倒了一个身穿小孩,小孩的衣服颜色浅淡,加上也倒下了好一阵,身上落了不少雪,和银装素裹的世界融为了一色。
车夫年纪老迈,并未瞧见他,还好宝画眼尖发现了。
车夫立刻勒紧缰绳,刹住了行进的马车。
但山路狭窄,雪天也实在路滑,而且马儿似乎也有些受惊,并没有停下,而是呼唤跑到了山间另一条人迹罕至的路——
“有个小孩,惊了马。”他飞快的解释了情况,尝试过用内力停住马车无果后,翻身从车顶回到了车尾。
因为动用了不少内力,所以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唇边也渗出了血。
“带母亲走。”拉着许氏的江月立刻做出了分析。
马受了惊,但来时她掀帘子查看过路况,附近并没有什么悬崖峭壁。
而且租赁马车的时候,她也特地跟车行申明挑选了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
所以至多就是再颠簸一阵,经验丰富的车夫能控住马,最快的情况,则是车厢撞到树或者山壁,马车自然会停下。
车内众人不会有生命危险,真要有危险,江月有灵泉水,也能保所有人一口生气。
只有许氏,因为怀有身孕,不能多用灵泉水,得需要另外安排。
“阿月!”许氏死死捂着肚子,低低地叫了她一声,而后看向联玉,想让联玉别听江月的。
江月根本没给她争辩的机会,直接把她推到了联玉身边。
两人自来有默契,联玉也不多说什么,只深深地看了江月一眼,瞬息之间便挟着许氏一道出了去。
“阿玉你快……”许氏看着还在往前疾驰的马车,急得直到眼泪,想说的自然是让联玉再去把江月和其他人救出。
却看联玉踉跄了一下,喷出一口鲜血,溅在雪地里尤为刺眼。
一时间许氏也说不出再让他去救人的话,只赶紧把他搀扶住。
联玉轻轻推开她的手,提气接着上前。
眼看着就要追上的时候,却看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的壮汉从路旁冲出。
“公子让开!”壮汉大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那马前。
他又是一身低喝,腰马下沉的同时,一手扣住辔头,一手拉住车辕。
一直被那马拖行了十数米,他边边尽是堆积起来的雪和泥,恢复了镇定的车夫才总算控制住了马儿。
马车缓缓停稳之后,坐在车辕上、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宝画已经连表情都忘记做了,愣了半晌才‘哇’一声哭出来,手脚并用地爬进车厢里去看房妈妈和江月。
知道她们都未曾受伤,宝画这才放心地在车厢里头晕了过去。
这下子是真的不用赶着回城了,安心回老宅住一宿再说吧。
…………
就发生这么一个变故的工夫,方才还晴好的天已经彻阴了下来,鹅毛大雪洋洋洒洒落下。
路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江月就让联玉和那个壮汉坐到车辕上,她和房妈妈在车厢里照看许氏和晕过去的宝画。
顺带还有那个生死未卜的陌生小孩,也被车夫安置到了车厢里。
江月从许氏开始依次给众人把脉,确认大家都没受伤,只是受了惊,而后才去搭了搭那小孩的脉。
那小孩也无事,只是饿晕了,又有些着凉而已。
很快,马车载着众人回到了南山村的江家老宅前。
才刚经济过一场意外,素来有决断的房妈妈都有些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