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房妈妈素来有决断,先三言两语安抚好许氏的情绪,再让许氏去请大夫于家中等待,而她则拿上雨具,灌上热水,带着厚袄子跟着宝画上了山。
结果关键时刻,宝画又掉了链子,大雨冲刷过后,宝画找不到那个山洞所在了。
眼瞅着就要天黑,房妈妈又急又气,抬腿就给了她一脚。
宝画也自责的很,半点没敢躲,被亲娘一脚踹到地上。
这一倒地,宝画就倒在一堆枯枝烂叶上,摸到了一手鲜血。
房妈妈撇开她仔细分辨,顺着血迹找到了刚被掩埋的好几条狼尸。
母女俩怎么也没想到这荒山上有这么多野狼,更没想到还有强人出没,能把这些野狼都给收拾了。
房妈妈心都凉了半截,却听宝画突然道:“就是这儿,我认得这棵大树!我当时还想在树下避雨,还是姑娘说雷云下头不能躲在树下,拉着我另外寻了地方……”
后头自然是宝画领着房妈妈找到了那个避雨的山洞。
山洞里头,江月全须全尾的躺着,并没有再生出旁的意外。
若说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大概就是山洞另一侧,多了个同样昏迷不醒的玄衣少年。
房妈妈和宝画也不敢耽搁,一人背一个,把两人都背下了山。
那会子已经入夜,农人又都睡得早,两人回村都没有被旁人瞧见,不至于生出旁的风波来。
刚清醒过来的江月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个少年,询问道:“他现下在何处?我去看看。”
修仙之人讲究因果,前头是她用为对方医治伤腿为条件,让少年冒着危险救下了她。
那少年要是出了差错,她此番历劫还没开始,可就先欠下了因果债了。
说着江月就要掀开被子下地。
宝画连忙伸手拦住,“大夫前头刚给姑娘瞧完,如今我娘正陪着大夫给他瞧病呢。姑娘眼下自己还病着,又不通医术,过去瞧也没用啊!”
是了,江父虽然做的是药材生意,但本身并不会医术。
原身也只是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会分辨一些常用的药材。
而江月身上的本事肯定是藏不住、且她也不愿意掩藏的……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第四章
宝画手劲儿不小,又紧张她的身子,一时间失了分寸。
身上还乏力的江月被她一把子按回了引枕上,额头磕在窗棂上,发出了‘咚’一声闷响。
江月上辈子倒是挺皮实的,无奈原身的身子娇弱且又病着,顿时痛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宝画也吓了一跳,又手忙脚乱地给一手扶她,另一手给她揉额头。
这憨丫头莽撞行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过去因为这个,原身没少生气。
加上宝画是快十岁才到原身身边的,而原身早就习惯了其他几个丫鬟的妥帖细致,所以两人过去的感情只算一般。
也是近来多了几分相依为命的感情,才一日复一日的亲厚起来。
宝画已经做好了挨说的准备,江月却无心管自己隐隐发痛的额头,只是斟酌着措辞道:“我在山中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传授了我很多东西。就好像在梦里过了一辈子一般……”
修仙之人要修口业,尤其是靠积攒功德入道的医修。
因此江月虽也算活到第二辈子,却几乎没怎么说过谎,就像在山洞中生死存亡的关头,她诓骗那少年的时候,也没有直言不讳,而是摆出一个模糊的态度让对方去猜。实在是不擅长这个,怕叫人看出端倪。
此时她只能真假参半,把自己上辈子的经历透露出来一些,融进那个子虚乌有的梦里。
宝画黝黑圆润的脸上难得地显出了认真思索的神情,半晌后道:“姑娘根本不是做梦!”
江月被她这么一打断,不由心道难不成自己真没扯谎的天赋,连宝画这样憨直之人都诓骗不过去?
却听宝画抱着胳膊、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道:“姑娘这是得了医仙传承呐!”
“过去我爱看那些修仙的画本子,姑娘还让我少看那些,多认识几个字才是正经!所以姑娘不知道,这种桥段在画本子里可多了……”
说着宝画越发眉飞色舞,对看过的那些画本子里头的情节如数家珍,扯了好大一通又绕回来道:“原说姑娘怎么突然发起高热来,合着是有大机缘呐!那么些人去往医仙谷都是空手而归,只姑娘得了这天大的机缘,这要让外人知道,指不定要如何遭人记恨……不成,我还是得告诉夫人去!”
宝画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脑子一次也只能装一件事,因此她一边絮叨,一边就一阵风似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