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松这才点了点头，他看向远处的牛市口，熙熙攘攘的人，全都乌泱泱往里边冲刺着，他走近唐荞，拉起唐荞的手，温声道：“人多，你拉紧我，别走散了。”

唐荞依言攥紧了陆青松的衣袖，他点头，“好。”

两人慢慢挤进牛市，耳畔是嘈杂的喧闹声，牛市里，果真是人挤人，热闹得不行。

唐荞又攥紧了陆青松的衣袖两分，身子也更加贴近他。

陆青松一边小心地护着唐荞，一边留心着四周的叫卖声和还价声。

他来之前，去找表姑父取过经了，原来啊，这买牛也是有讲究的。来了牛市，得先逛上一圈，走上一两圈，把大概情况基本摸清楚，熟悉牛的价格，再货比三家，挑出些心仪的牛，等到人群退散些，没那么拥挤了，再上前去仔细观察牛，顺便询价砍价。

这一番流程，买回家的牛必定是又好又便宜。

表姑父还对陆青松说，叫他留意一些散卖的庄稼汉，这些人卖的牛，那都是精心喂养的，干活的好把式，而且，这些庄稼汉牵牛出来卖，多半是为了救急，要价比大型养牛场便宜得多。毕竟，养牛场的小二卖牛，还会从中抽成，一来二去，牛价就翻了几番了。

他们走了两圈，陆青松已经把情况都大抵摸清楚了。

的确有不少庄稼汉牵牛出来卖，但是很快就被眼毒的买主买走了，他们没捡着漏。

他们问了两家，牛的要价都有些高，因此，他们打算再去市尾那几家瞧瞧，看能不能便宜点。

正此时，唐荞拽了拽陆青松的衣袖，他指着角落，说道：“松哥，你看，那也有散牛。”

陆青松看过去，只见角落站着一个干瘦的女人，她牵着一头同样干瘦的牛，离人群有些距离，陆青松远远地看去，见那牛又干又柴，品相不是很好。

唐荞见那女人一身破旧的衣服，怀着希冀的眼神，四处张望，可怜兮兮的。也不见她像其他卖主一般，放声吆喝，估摸是没出过什么远门的女娘，不好意思。

松哥说了，卖散牛多半是为了救急，若是她的牛好，倒是可以在她这买。

唐荞歪着脑袋，提议道：“松哥，咱们去看看吧。”

陆青松对着唐荞点了点头，“嗯，咱们走近瞧瞧去。”

那干瘦女人见他们走近，眼眸亮了两分，她微微往前挪动了两步，攥着衣摆，怯声问道：“您、您要买牛吗？”

唐荞回女人的话，“我们看看。”

他说完，松开了陆青松的衣袖，陆青松走上前，绕着牛走了一圈，还上手摸了摸。这牛虽然瘦，但是骨架足够大，若是好吃好喝的招呼着，应该能长出不少肌肉来，牛头大额头宽还草口，这种牛，吃得多、长得快、长得大。

再者，依他看来，这牛虽精神萎靡了些，但反应也还算灵敏，瞧着不像病牛。远见时看着没精神，又瘦又干，走近仔细看来，倒是头品相极好的牛。

陆青松不禁在心里感慨，还好方才听了荞荞的话，过来瞧上一瞧，否则，只怕要错过这头好牛了。

他朝着唐荞使眼色，示意唐荞询价，这卖主瞧见他，拘谨得厉害，叫荞荞同她交流，应当好得多。

唐荞观陆青松眼色，就知他非常满意这牛。

他转身，朝着女人和善地笑笑，“嫂子，你这牛，怎么卖呀？”

女人伸出手掌，低语道：“五两银子。”

唐荞闻言，震惊得眼睛珠都快砸到地面了，饶是一旁的陆青松，也稍微惊讶得变了脸色。

这也，太便宜了吧！

方才他们问的牛，哪家不是八两银子起步，到这儿，竟快打了对折，可不是叫他们大吃一惊嘛。虽说这牛是有些瘦，但是五两的价格，真是便宜得有些出奇了。

唐荞没有急于交易，瞧这女人的模样就知道，她多半没做过生意，只怕不知道行情，他们虽然想低价买牛，但也不忍叫这女人吃了大亏。

唐荞正欲开口，那女人又急匆匆地补充道：“若是嫌贵，四两半也使得。”

女人满脸焦急，一副生怕唐荞他们不买的模样。

唐荞闻言，缓声解释，“嫂子，我们不是嫌贵，你这价格，很划算了。但是，你这不是亏了嘛。”

四两半的银子，只怕小牛犊都买不到。

女人长叹一口气，低声解释道：“我家汉子病得厉害，抓药的钱都没了，能卖点是点吧。”

人都养不活了，还谈什么亏不亏的。她来了有一会儿了，没什么人上前来看她家的牛，好不容易遇着一个买主，能卖便卖了吧，换些银钱给当家的抓药才是正经。

女人伸手摸了摸牛脑袋，一脸惆怅地说道:“我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看当家的，打草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它呆在我家，也是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