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我不爱你了!(123)
大片的淤青爬上腐朽的气息,刺得依兰郡主低下了视线。
安国国主的一意孤行与残暴,这是连他的亲妹妹都难以容忍的。
“抱歉。”
那一声道歉融在风里,融在殷婼淡然的眼神里。
殷婼整了整衣着,学着慕白无所谓地笑了笑,算是妥协。
而这一妥协,就是三年。
幻境中这三年过得很快,对于司岚来说好似就是半日的功夫,可对于殷婼来说,却是她的一生。
此前司幽同司岚说过,凡人转世为梦灵不易,死前背负的兴许是国仇家恨,死亡对他们来说,不失为一种解脱。
等真正见到了这一切,司岚才明白司幽话里的惋惜与悲悯,到底是因为什么。
殷婼在安国待了三年。
这三年间,殷婼不曾见过一次故土,除了慕白,她身边没有一个旧相识。
安国国主承了情,也娶了九公主,明面上无法犯境,边疆三年的安稳看似平和,可这三年间无法挑起战争,让安国国主心中之气愈发难以疏解,便全部发泄在了殷婼身上。
三年间,殷婼身上的大伤小伤不断。
三年间,本国的军士操练不停。
殷婼所言的远征之力,终于在三年后的某一日,如信鸽扑簌落定般,也成了定局。
“安国不会坐以待毙。”殷婼将信交给慕白,“边境一战在所难免,我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降低军士的死亡,所以慕白,这一封信,你需得亲自去送。”
“那你呢?”慕白很是忧心,“战争一起,你便是安国砧上鱼肉,安国定会以你的性命威胁皇帝,我走了,谁来护你?”
殷婼摇了摇头,“我暂时还不能走。”见慕白焦急的模样,她又补了一句,“父皇给我送了信来,今夜会有人接应我的,但不是现在,我还有一件事,需要自己去做。”
“何事?”
“我需要一个人。”殷婼目光坚定,“一个……能让安国必败之人。”
“你是说……”慕白猜到了什么,他头一次逾矩地握住了殷婼的手,“不管怎样,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这场战争谁都可以死,但你不能,听明白了吗?”
“好霸道呀。”殷婼笑了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慕白神情忧伤地松开了手,他将信放在心口。
正准备离开时,他却回过头。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那时正值秋日,微风稍凉。
“殷婼,你喜欢我吗?”
问的是意料之中,殷婼双眸转了转,难得犹豫,“一定要说的话……等这一仗赢了之后,我告诉你我的答案。”
“那若是这一仗输了呢?”
殷婼笑骂:“傻子……不会输的。”
殷婼说着,推着慕白往外走。
窗外的落叶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时,人走茶凉。殷婼盯着那杯凉透的茶,忽然小声地压着笑。
她触着茶杯边缘,笑得又无奈又温柔,“真是个傻子,喜欢与不喜欢,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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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一直吹至入夜。
司岚这回没有在意慕白去了何处,而是径直跟着殷婼。
他这才知道,殷婼白日里所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熟悉之人——依兰郡主。
安国犯境那日,依兰郡主被殷婼从宫中掳走,蒙着面推向了交战前线。
依兰郡主再一次得见光明,入眼却是密密麻麻的盔甲长枪。
“原来这三年间,你假意与我交好,是为了让我卸下防备,同你出城!”
殷婼有些不忍地侧过头去,“我非安国中人,我有我的立场。”
“我知道战争残忍……我不怪你。”依兰郡主眼中含泪,可谓是恳求了,“无论你对我做什么都好,但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也放过我的兄长。”
“我可以放了你的孩子,但是安国国主的命……我不能答应你。”殷婼闭了闭眼,将依兰郡主推给一旁的主将。
“依兰郡主在此!”殷婼接过一旁军士递来的长枪,狠狠扎在地上,她厉声道:“安国皇帝,你降是不降?”
战争一起,士气便格外重要,而依兰郡主作为皇帝的妹妹,又曾待人良善,这样一个人被绑在敌方阵前……
即便安国不降,士气也势必会受到影响。
可惜安国国主纵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不愿意不战而溃,他不甘心,“尔等竟行如此卑劣手段!孤不降!”
千军万马之前,安国国主的意愿被传递了过来。
殷婼的心沉了一半。
“抱歉。”她低下头去,贴着依兰郡主的面庞,“两国相争,从无胜者,若是此一仗输了,那边境便是无休无止的纷争,我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有你的亲人,可我也有我的国家。从私而言,我利用你的信任是为不义,但我对得起天下,也对得起我的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