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脸。她的面容无比的苍老，带着仿佛即将行将就木的腐朽。

叶清还记得，暗卫对邱嬷嬷的调查里显示，邱嬷嬷现在不过五十多岁，在明贵妃身边伺候的时候，身体也一直康健，为何短短几年过去，身体机能便衰败至此？刚才那洒扫婆子的惊呼，说明邱嬷嬷很有可能是突然变成这样的。

莫名地，叶清的脑海中闪过上一世谢梦瑶在光环褪去后，那张归于平凡的脸。

邱嬷嬷刚才用了一个也字，这么说，她自己就是一个奇遇者，而奇遇者，差不多指的就是有金手指吧。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几次三番对皇子们出手？”陆川凝眉看向邱嬷嬷，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听到陆川的话，邱嬷嬷散乱的目光从叶清身上移开，慢慢聚在陆川的脸上。下一刻，她忽然大笑起来。

“小五，多年不见，连贤母妃，你都不认得了吗？”

“贤妃？”陆川反问她：“贤妃曾是后宫第一美人，又为何会换了一张垂死的老媪的脸？”

“又有何难？”邱嬷嬷，或者说贤妃，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只要你有一株换颜草，可以忍受刀子在脸上千雕万琢的痛苦，愿意献祭生机来喂养这张新的脸，换成别的样子又有何难？”

“哈哈哈！”她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听起来诡异又癫狂：“陆仲远那个老家伙，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察觉到，我这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一直就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看着他失去所有在乎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看向陆川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惋惜。

“我本想用这最后一点时间，把你这个小皇帝引过来，用断魂之毒，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你的命，从而收走陆仲远在意的最后一样东西，那就是所谓的江山社稷。”

“没想到你倒是好命，身边竟然也有一个奇遇者。”

为什么杀了陆川就能毁了江山，眼前这个女疯子，不会还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吧？

叶清皱着眉头，心里感觉有一丝不妙，她和陆川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忧。

“你还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恨先帝？”叶清皱着眉头问道。

“我为什么恨他？”贤妃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突然间又哭又笑起来：“我是南国地位最尊贵的圣女，只有我，能打开祖先留下来的芥子空间，拿出那些神秘莫测的毒药，可我本不想用毒药来害人，不想听从老国主的话，帮他颠覆陆氏皇朝，成为他的工具。”

“我费尽万般心机，才杀了老国主这个知道我能打开芥子空间的人，逃到了中原，结果却遇到了陆仲远这个人渣。”

“我为了他，放弃了以前的所有过往，甘愿做他身边的一个妃妾，他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我竟然傻傻地信以为真，还为他生下了常悦。”

提到女儿，贤妃苍老的脸上，糊满了泪水，她虚弱地咳嗽了两声，竟咳出了血，脸色也很不正常地越来越苍白。

这人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是因为换脸而流逝的生机吗？

贤妃的语气飘渺中带着刻骨的恨意：“我的常悦那么善良漂亮，却引来陆温那个畜生的觊觎。”

“更可恨的是陆渊，为了夺嫡，竟然使计在陆仲远面前，曝光了陆温龌龊的心思。”

听到这里，叶清微微睁大了眼睛，如果她没记错，陆温正是陆川原身的大哥，被先帝后来废黜的先太子。

陆渊则是淑妃所出的二皇子，被先帝贬为庶人的端王。

陆温和安悦公主陆常悦，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啊，陆温竟然对自己的妹妹，产生了男女之情？

这事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禁忌之事啊。

叶清想起于公公说的，先帝本来很宠爱大公主，但是大公主死前却不知为何，触怒了先帝，难道是因为这件事而迁怒吗？

“陆温的畜生心思，和常悦有什么关系？他为了太子的地位，压下了此事，却转而怨上了常悦，说她不知廉耻，无论我与常悦如何哀求，他都不愿意原谅常悦。”

“逼的常悦以死明志。”贤妃闭上了眼睛，仿佛又触及到那痛不欲生的时刻。

“他害死了常悦，我要让他，失去所有在乎的东西。”

“我假死之前，给陆温那个畜生，留下了点毒药，等他像我想的那样，把毒下到了陆渊身上，我再把这个消息告诉陆渊。让他们相互残杀。”

“我扮成邱嬷嬷，留在明秀这个蠢女人身边，我一步一步把她塑造成陆仲远最喜欢的模样，然后再把他们都毁了！”贤妃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奇异的亮光。

“哈哈哈！”她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