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坎伯兰不想让您做这个教练。”
穆瑜点了点头,拿起手机,把入职申请发过去:“不只坎伯兰。”
系统愣住:“还有谁?”
穆瑜点开一个小狐獴群头像的聊天群:“还有小朋友。”
俱乐部直播的紧急记者会,那些少年队员刚发了声明,不要余老师继续当教练。
一个个低着头,打着蔫挤成一团。
不大点的小队员被师兄盯着,打个哆嗦就牢牢按住嘴巴。
喜欢余老师,余老师特别好,不要余老师当教练。
群里冒出一个气泡:【余老师的一条语音消息】
穆瑜:“自作主张。”
他的声音温和,不带半点责备的意味。
记者会的画面里,少年队员们你扯我我扯你,鬼鬼祟祟低头看手机,把脑袋凑下去听。
一群小狐獴一个接一个地愣在原地。
不知道谁先蹦了起来——也可能是少年人心性坚韧,原本就不是温室里的花苗。
拔节往上窜的白杨,只要有人护住枝干根脉,就敢拼命往上长,就扛得住风雨摧折的毁伤。
刚跑回来就被抓去参加记者会,得知自己意识受损度是整个队里最低、但也足足有百分之七的红毛小公鸡,一只手抓队服一只手抓损伤度高达百分之二十九点九的高益民,带着一群师弟,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记者会的现场。
……系统扒着监控,眼睁睁看着这些少年队员一路冲回训练场,用相当憨憨且离谱的坚韧心性,试图踩着冰刀在冰面上划出“欢迎余老师”几个大字。
系统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瑜按按额角,轻叹口气,笑了下。
“宿主。”系统小声说,“小朋友想通了。”
穆瑜放下手机:“还有一个小朋友。”
没有都想通,还剩下一个勇敢又固执、坚持要亲自保护他,要把所有糖都给他的小朋友。
系统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转向紧紧关闭的衣柜门。
……做检测的时候,系统是没有办法跟进去的。
为了避免产生干扰影响检测结果,穆瑜也要在外面等。
系统调出那一段监控,从头看到尾。
已经能靠比划和努力蹦词进行交流的小雪团,在检测室里,主动扯住了工作人员的制服——他最害怕那些制服。在模糊的记忆里,上一次穿着这种衣服的人出现,他就被送去了燕家。
燕隼屏着呼吸,独自站在检测室里,艰难地、吃力地一点点比划。
“抱——哦,绑住。两个人,走,出去……”工作人员猜了半天,“你是想问,有人绑定了你的话,还能出去吗?”
燕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工作人员欲言又止,又说:“会有人照顾你。”
“跟他走比较好。”工作人员说。
这话原本不该他们多说。
燕隼俯身比划自己的膝盖,又用力摇头。
不大点的小雪团,脸色比衣服还要苍白,抱着右腿,拼命摇头。
工作人员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也说不出回答,看着面前的孩子,良久重重叹了口气。
“要是会说话就好了……”
边上的同事低声说:“能多学会说点话也行啊。”
“是小时候受伤了,不能怪他,确实很难学会。”那个工作人员说,“其他几个差不多情况的,都是十几岁才勉强能流畅说话的。”
能流畅地说话,已经是最低标准了。
按照规定,这种明显有先天疾病的孩子,是可以不绑定的——可燕隼偏偏情况特殊,燕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没人绑定,就要把他送回亲生父母那里照顾。
工作人员之所以知道这回事,是因为燕隼的亲生父母昨晚还来问过。
那对父母神色不安,听说很可能要把燕隼领回去,两个人都支支吾吾,一会儿说家里太困难,一会儿又说还有个小的要照顾,实在分身乏术。
那两个工作人员还没忙完这边,不远处忽然又吵得厉害,连忙嘱咐燕隼在这里等结果,跑过去劝和。
这间先天疾病的孩子专用的检测室,已经听过太多的争吵、发泄和绝望的痛哭。
那对夫妻原来从检测室里就已经开始吵——即使在监控里,也能清楚听见他们争吵的声音。
先天疾病的孩子可以不绑定,他们是为了领一套房子才选择来交申请。两个人争执了许久,原本已经有了取舍,可真到了这里,又谁也不想绑定那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谁也不想被困在温室里。
长期使用睡眠舱对身体影响严重,之前有过因为滞留时间太长,无法恢复行走能力的案例。
“你不管,让我来管?”丈夫沉声质问,“我还要挣钱养家,让我为了一个孩子把身体搞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