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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619)

荣野不说话,做回树之后他没办法再和人说话,所以他也不和其他同事说话。

不能和他的人类说话,发出声音就没有意义。

榕树用全部的注意力去拦住刺眼的阳光,把它们过滤成温和的光路,让灰尘能在里面飞舞。

做回树以后,时间观念就会变得很模糊,但记忆不会。

树的记忆刻在年轮上,不会改变,不会淡化。

荣野又向穿书局打了一次申请,他想再变成人,这种申请他每个月都会提交一次,但每次都不符合条件。

总部的回执说是因为他的情绪不完整,他不会伤心——但这又不是他的错。一棵树怎么可能会伤心,树伤了心就活不成了。

荣野只是想和他的人类说话,做树就不能和人说话,也不能写信,只能用小树枝砸穆瑜的脑袋。

“好吧,总部让我问你。”AI同事习惯了他的沉默,并不在意,打开公文夹,“你愿意给你的人类一颗糖了吗?”

荣野没有回答,只是风过树冠,沙沙作响。

AI同事自然没法把这个回答记录上去,还要再问,榕树的气生根却骤然卷曲。

从未有过的庞大斥力瞬间将周遭的一切尽数弹开。

风里有叮叮咚咚冰裂的清脆声响,睡在树下的意识慢慢碎裂,融化成淡青色的雾,那些遒劲的气生根仓皇去拦,却拦不住最轻盈的一缕微风。

写满年轮的树心沉默着悸栗,铺天盖地的糖数不清种类,一口气全落下来,像是场奇妙的雨。

榕树徒劳地、慌张地卷起那些糖,把一捧又一捧的糖全捧给那片意识雾,可粗壮的气生根能绞杀最强悍的敌人,却剥不开任何一颗糖。

“给你……给你。”荣野听见自己的声音,“给你糖,醒一下。”

他到这时候才忽然明白,一棵树能不能变成人,不是穿书局能决定的。

树能变成人,是因为想和人做朋友。

在白塔世界的那场火患里,他原本已经决定了,要和他的猎物做朋友——所以他能变成人,能炸了那座破烂白塔。

后来他自己隐藏起了这个念头,于是他慢慢忘记了怎么说话。

“给你糖,要多少都行,有很多。”

荣野不停地把糖捧起来给他,那些糖穿透意识雾,落在地上:“我们做朋友。”

“你是我的朋友,我们做朋友。”荣野说,“……穆瑜。”

气生根抱住那团雾,那是团没有意识波动、没有生命迹象的意识雾,很柔和,储存着属于人类的记忆。

直到这时候,荣野才发现树的记忆分明很差,他从没发现过,他们之间有过这么多次有关“朋友”的对话。

这些问题在穆瑜这里都很轻松随意,就像是“要不要吃苹果”、“要不要做糖醋里脊”一样,这些征询里也包括“要不要吃我”、“要不要做朋友”、“申请一颗糖”。

因为不是预设答案的提问,所以不论回答是什么,他的人类反应都是一贯的轻快温和,得到答案就点点头,笑着继续温声说其他的事。

“有糖,有很多,我买了很多。”榕树尽全力操纵气生根,弄坏了很多颗糖,好不容易才剥开一颗,“给你,吃糖。”

荣野把糖送给那片柔和安静的意识雾。

气生根举着糖一动不动等了很久。

一阵风吹过来,那颗糖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骨碌碌滚远了。

/

荣野剥开那颗青苹果味道的水果糖。

树的记忆是格外分明的,在榕树的年轮上,这一点被叫做“伤心”,所以他的动作也有些不稳。

铁灰色的少年垂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剥净糖纸,动作已经很熟练,把糖纸捏在掌心。

淡青色的糖块被比他更小一点儿的少年衔走。

荣野怔了下,抬起头。

穆影帝看过最好看的动画片《我被绑架了》里讲,衣柜里的男孩被装在麻袋里扛走,和神秘人成了朋友。

动画片很写实,因为少年的穆瑜被青苹果糖酸得轻轻打了个激灵,眼睛就弯了弯,把最珍贵的小飞机模型和赛车海报送给他。

“我们做朋友。”荣野收好模型和海报,“行吗?我不吃你。”

挟着雨气的风很凉,雨水打在树冠的虚影上,卷着地的夜风滑过积水,掀起一点波纹,倒映的月光就跟着粼粼闪亮。

被绑架的男孩伸出手,抱住高挑挺拔的少年榕树。

风过云散,最急的那一阵雨过去了,夏夜的虫鸣又热闹起来。

他们头顶上是真正的星光。

榕树的树冠摇晃了两下,抖去积存的雨水,新的记忆刻在年轮上。

他的人类被他抱起来:“不吃我的话,没关系吗?”

“没关系。”荣野说,“我们不吃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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