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被世界意志抓进白塔的时候,白塔投放出的影像。
“是同一棵树。”穆瑜说,“这个世界原本是不该有榕树的。”
榕树是常绿植物,该生长在冬暖夏凉的地方,最适合水量充沛的雨林,并不适应萧瑟肃杀的秋冬。
白塔的森林不适宜榕树生长,那棵榕树把气生根探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来找他。
系统忍不住问:“宿主和大榕树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吗?”
“是啊。”穆瑜说,“是个很长的故事,想听吗?”
系统火速扣一百个1,并在后台搬好小板凳。
“唉。”反派大BOSS叹了口气,“但我要睡觉了。”
系统:???
系统:Q口Q
“明天吧。”穆瑜笑了笑,“故事太长了,明天再讲。”
这不是个一夜就能讲完的故事。
来自异乡的年轻旅人,操纵着银线给每个小朋友的枕头底下都塞好玩具,也放松身体躺下来,枕着手臂闭上眼睛。
反派大BOSS在今晚请了假,只打算和家里的小朋友一块儿睡一觉。
等太阳出来,就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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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这个家唯一没睡着的成员,系统带着小板凳,眼巴巴等到天亮,还是没能听到心心念念的故事。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反派血红大狼狗都碎过小队的新成员,就套上剪了个窟窿的银色麻袋,牵着弟弟的手,气势汹汹地径直杀进了那个村子。
不要说村子,就算放眼整个白塔世界,也少有这种事。
这个世界的言语一度有权给人定罪,只要声势够大、音量够响,就能让少数者封口,甚至被打上烙印驱逐。
——当然,现在这个被炸了七八十个豁、四十面漏风的白塔世界,无疑没这回事了。
不光没这回事,这个号称“严厉通缉银斗篷”、甚至不惜高价悬赏的村子,即使看见闻枫燃拉着两个弟弟正大光明地在路上走,居然也没人敢跳出来拦。
三个反派小BOSS出门太早,没顾得上吃饭,是在路上拿到了银线送来的早餐外卖。
血红大野狼咬了一大口麦饼做的肉夹馍,问显然懂事过了头的弟弟:“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小缄默者捧着哥哥带来的特产大肉包,小口小口的咬着吃,被从没尝过的美味惊艳到银斗篷都在飘。
时润声其实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两个反派小BOSS讨论了好些天,做了二十六个计划,没想到原来只需要这么简单。
简单到什么都不用做,不用理会,不用管,直接这么走进来就行了。
“因为这些人胆小。”闻枫燃揉了揉小花猫的脑袋,告诉弟弟,“他们只敢躲起来嚷嚷。”
这种小计俩能糊弄得过小缄默者、能糊弄得过长在槐中世界的漂亮小槐树,能糊弄得过当初那对善良负责的A级向导和哨兵——可糊弄不过从小在筒子楼里摸爬滚打的血红大野狼。
被密密匝匝的电线困住的筒子楼,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风言风语只是小菜,再难听的话闻枫燃也听过。
他远比弟弟们都更清楚,这些人是什么货色。
“你一定也奇怪过。”闻枫燃说,“为什么你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他们不这样,是不是?”
时润声轻轻攥了下拳。
他不知道这样想是不是对的,可还是鼓起勇气,重重点了下头。
小缄默者心里装了太多问题了,这些问题填满小小的胸膛,依然塞不下,天长日久,变成扎在血肉里的刺。
“因为你爸妈比他们强。”闻枫燃说。
小缄默者有点错愕,清澈的眼睛瞪圆:“……就这样?”
“就这样,没别的原因了。”闻枫燃拎着水管,随手敲敲紧闭的一扇门,“有人比他们强,他们就不敢说话。”
绝大部分以言语作恶者,畏强凌弱,连正经八百的胆量都没有,在声势不足的时候,是绝不敢站出来的。
所以那个时候,这个村子看起来很正常,因为它的守护者善良正直、从不滥用言语,所以那些人也只敢噤声。
直到那次任务失败、突逢变故,就像是一道完美的堤坝,终于裂开了一条能钻空子的缝。
“他们憋坏了。”闻枫燃说,“他们总算有机会大声喊了,那可得说个痛快。”
推着自行车的小信使皱紧了眉,问二哥:“这村子里面就没有好人吗?”
“当然有,什么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可没用,好人的声音现在听不见。”
闻枫燃拿着水管,在地上随手划了几下:“两条河,一条清一条浊,汇到一起,还能看见清水吗?”
这道理两棵小树都懂,捧着热腾腾的大肉包子,一块儿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