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吃得实在太饱、玩得又实在太尽兴,他们两个躺在梦里一望无际的草坪上,睡得那叫一个香。
太阳光已经照进窗子老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床上的红桃K才被蹦起来的小信使吓醒,一块儿蹦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拍花子的大人来拍小孩了吗?!”
拍花子的大人没有来拍小孩,是这家的大肥羊先生收信回来了。
每天早上,槐树下都会出现新的信和快递。
外面的那个世界里,惦念着槐中世界的意识的人,会把信和快递放在槐树底下,祈愿信使帮忙带去送给被牵挂的意识。
把这些收集起来按地址发放,这当然也是信使——现在是信使助理的重要工作之一。
被最敬业的小信使亲自手把手培训过,来实习的信使助理当然也上手很快,已经记住了那些槐树的位置,不需要小信使再每天天刚亮就早早起床,急匆匆地跑出门。
不过,还在实习的信使助理只能完成这些基础工作,对街头巷尾的路线,记得可一点都不牢。
所以小信使的重要作用,当然完全不可能被代替。
毕竟大肥羊先生可是一点路也不认识,只要有岔路就一定会迷路。
要不是有专门罩着这一片的无敌信使小漂亮坐在后座上,目光如炬地对这些街道如数家珍,威风凛凛地指路,推着自行车的大肥羊先生一定要迷路八百次了。
这附近的意识也都惦记着小信使,想和他打招呼、想听他唱歌——虽然最近小信使生了一点病,不能蹦蹦跳跳了,但意识们都一致认为,路南柯就算生病,也绝对是他们这儿最漂亮的小槐树。
所以,路南柯还是很忙。
小信使心里其实得意极了,在明亮的太阳底下复活,拜托好兄弟赶快扶着自己去洗漱,一边叹着气说“好忙”、“太忙啦”,一边晒暖洋洋的太阳,哼着歌用金盏花汁染头发。
他今天的状态比昨天要好,虽然也只是好了一点点——但对一棵小树来说,只要今天比昨天好,那就说明是有很大的进步了。
毕竟树就是这样,不能一口气长成棵参天大树,要慢慢地修复伤口、慢慢地梳理枝条,慢慢地活过来。
树做什么都是很慢的,不能急也不能催。可长大成树以后,要么参天挺拔,要么荫庇一方。
今天的信和快递,路南柯也是熟练地逐个指路,领着大肥羊先生把附近的所有住户都投递完毕,才躺在好兄弟家的凉席上休息的。
最远的那几家虽然路上颠簸,但没有岔路,不难找,也不用担心会走错。
意识们在听说小信使不会离职以后,也放心地接受了新来的信使助理,都跟路南柯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替他家的大人指路。
“我跟你说,我跟你说。”红桃K枕着胳膊,转过来摇晃好兄弟,“外面那群坏人倒大霉了,你知道吗?是鸽子飞进来说的。”
其实已经有好些天了,只不过槐中世界的消息传的慢,鸽子这种鸟又总是不那么准时。
路南柯已经快要在暖洋洋的风里睡着了,被他晃醒,闷哼了一声:“什么坏人?”
“就是欺负你的坏人啊!还有他们那一伙人,他们这回可遇上硬茬子了。”
红桃K说:“他们竟然挖到了一棵国槐。”
这个世界的大槐树,几乎所有槐树都是生性温和的刺槐,虽然枝上有刺,但每次好奇触碰外面世界的人类时,都会主动把刺内收,只留下又香又甜的槐花。
国槐就不一样了——这种大槐树的脾气可要火爆得多,花是用来入药的,不能吃,槐中藏着的也是另一个世界。
那些人挖到的还是棵暴脾气的龙爪槐,刚被铲子往根上敲了一下,就拖住这些贪婪的恶徒,有一个算一个全塞进了树底下的蚂蚁窝。
那是真正“南柯一梦”的世界,胆敢把主意打到国槐身上,去挖国槐的根的人,会被抓进树下蚁穴的幻梦里。
在幻梦中,贪心不足者汲汲营营,只会一次又一次得而复失,心怀恶意的,那些恶意会在梦中被反复加诸己身。
“真的!?”路南柯的眼睛也亮了,“怎么还有这么厉害的树!”
红桃K也是第一次听说,他刚趴在窗户边上听鸽子们说的,一点都不会有差:“他们说这是槐中世界的守门树!这下咱们都安全了!”
“听说是咱们的大槐树跑出去送槐花,请了特别厉害的苗圃专家回来,帮忙移栽的新树种!”
红桃K撸起袖子:“那些坏人全被困在梦里,剩下的人也都被吓破胆子,不敢再打咱们的主意了!”
小信使也听得心潮澎湃,要不是现在连站起来都打晃,恨不得也找大国槐拜师学艺,去当槐中世界的守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