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有动静,燕隼敏锐地跟着醒来。
因为还在警戒状态,他的脊背紧绷,小狼似的睁开眼睛,瞳孔漆黑。
穆瑜伸出手,托住小家伙的后背:“谢谢。”
他的语气温和郑重,认真道谢,一边稳稳抱回差点翻身滚到地上的小朋友,另一只手接过刀片。
燕隼怕划伤他,偏头躲开,下意识要把刀片往嘴里藏进去。躲到一半,被暖融融的手指轻碰了下。
燕隼怔怔地定住不动。
刀片到了穆瑜的手里,不知怎么在修长的指间转了下,就变成了支棒棒糖。
奶油味儿的棒棒糖,糖纸已经剥好了,香香甜甜,干干净净。
“交换。”穆瑜慢慢地说,“好吗?”
发现燕隼的语言能力还没有彻底退化,穆瑜便倾向于多说些话,并不着痕迹地放慢语速、吐字也尽量清晰。
燕隼的理解能力很强,在原本的世界线,虽然到最后也没能学会说话,但已经能听得懂别人交流的内容了。
事实上,即使是现在,燕隼也并非与外界全然割裂,是能隐约理解一些零碎的词句和语气的。
比如穆瑜在问他“好吗”。
在燕家,燕父和燕母会这样问燕溪。
然后燕溪就可以摇头,或者点头。
再然后,就能拒绝不想做的事,或是得到想要的东西。
燕隼知道点头和摇头的意思,只是从没遇到过需要他这样做的场合。他被穆瑜抱着坐到腿上,睁大眼睛,棒棒糖离得很近,鼻端全是甜甜的香气。
燕隼更熟悉刀片的味道,两者截然不同,他不由自主地被甜香吸引,又用力抿住唇角。
穆瑜的声音温和,不带任何倾向性抑或引导,轻声问:“好吗?”
那枚刀片又被变出来,放在掌心让燕隼看见,然后握住收回,留下给燕隼的棒棒糖。
在这个完全详细、不急不缓的过程里,燕隼得以学习和理解“交换”的概念。
穆瑜想要用棒棒糖,换他偷藏的刀。
“宿主。”系统飘出来,小声说,“没有刀片,现在的燕隼和燕溪发生冲突,是打不过燕溪的。”
燕隼比燕溪小了五岁,对还在成长期的小孩子来说,一旦动起手,这个年龄差几乎代表了绝对的碾压。
这种严重偏激的危险藏品,理论上不该留在尚且年幼的反派手里,可系统扫描到物品背景,却一直犹豫,没有在表格上登记。
……
这是目前燕隼所拥有的、唯一的自保手段,也是五岁的燕隼所抓能住的唯一安全感了。
“不会。”穆瑜说。
系统愣了下:“什么?”
“不会发生冲突。”穆瑜提前和它商量,“我要拆散这个家了。”
系统:“……”
穆瑜调出燕、许两家的资料。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穆瑜是打算接手“余牧”的身份。
依然走上一世的世界线,让燕父雇佣余牧做燕隼的老师,就能顺理成章借住进燕家。
但这样做,就势必会面临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官方指定的育儿时间并非二十四小时。就算真有家长想这么做,也不能一直在睡眠舱里待着。
燕家迟早会有只剩燕溪和燕隼两个人的时候。
穆瑜现在改了主意。
不只是在综艺拍摄期间,综艺结束后,他也准备把燕隼带走。
小雪团要动脑筋去考虑的选择,应当是要奶糖、棉花糖还是棒棒糖,不该是“要糖还是要刀”。
……燕隼接过了穆瑜手里的棒棒糖。
他关注和在意的部分与系统不同,穆瑜的糖太多了,穆瑜比他更需要刀。
燕隼蜷在穆瑜怀里,低头对着那一塑料袋糖愣了半天,然后抓住穆瑜的手,让穆瑜收好了那枚刀片。
燕隼牵着穆瑜的手,拉向那个塑料袋,比划着教他:“厉害。”
他把刀让给穆瑜,又给穆瑜演示怎么保护糖,一边比划一边教:“厉害。”
小反派还不完全懂学会的词都是什么意思,只能模模糊糊理解个大概,学以致用。
比划一下配一下音。
攥紧拳头:“厉害。”一拳打出去:“厉害。”
……
那叫一个超级特别无敌凶。
穆瑜认真向小雪团学了一套刀片护糖拳,成功把棒棒糖塞进小雪团嘴里。
小家伙没防备,猝不及防地睁大了眼睛。软乎乎的脸颊鼓起一小块,一动不动静了两秒,唰地红成一片。
穆瑜眼里透出笑,摸摸他的头发,示意身后的冰场:“飞吗?”
……
小反派学会的第三个词,是“飞飞。”
系统拎着漏勺,在数据的字里行间记录道。
休息过后,穆瑜没有再教燕隼什么动作,只是带着他在冰上玩——没有任何目的、完全放松的玩。